随女士加着班呢,院里的账目出了点问题,她一整天都处在发飙的临界点,这会儿瞧见纪荷的来电,她喝了口茶灭了点火才接通。
“大晚上的,怎么了吗”
纪荷嗓音发哑,夹着浓浓的鼻音“妈,赵啸还在里面对吗”
随女士心里一咯噔,忙问“出什么事了”
她昨晚还和纪誉聊起这事情,那死人确实还没刑满释放。
纪荷把遇见两回、明显是刻意为之的陌生却又很熟悉的男人告诉了随女士。
随女士听完沉默了阵,说“你这段时间多注意些,尽量别到处去,我和你爸明天到那边调监控。”
顿了顿,她轻声安抚女儿“没事的,那死人出来后让你爸想办法送出北京,你别自己吓自己了,结了婚,有些事浔之是可以知晓的。”
“不”纪荷闭紧干涩的眼睛,想到那个永远都活着阳光低下的人,哽咽道,“我不想让他知道。”
那是她人生中最不愿回首的过往,大学那几年夜夜噩梦缠身,没有一天不阴暗地想自己当初怎么没一刀捅死赵啸。
纪荷曾以为父母闹离婚那段日子才是她这辈子最难捱的时刻,然而并不是,她在十六岁这年,有了继父。
随女士和纪局长离婚一年多,随女士便和一个叫赵啸的男人领了证。
赵啸曾和随女士在一家化妆品公司上班,赵啸是研发部的部长,随女士是组长,两个人共事五年,志趣相投,有着相同的研发方向。
赵啸为人温和儒雅,体贴幽默,有脑子有上进心,前妻亡故,无儿无女,家中无老人。
随女士会和他结婚自然是中他顾家,对纪荷还很好。
那时的纪荷不怎么说话,有天放学回家,见家里出现的中年男人时,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了眼在男人身旁微笑的随女士,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缓过内心的冲击后,纪荷很快想通,大人的事她不想过多掺合,估计随女士也不需要她的任何意见。
吃饭时赵啸温声温语,时不时就给纪荷夹菜,但纪荷都没吃,着她碗里满满的菜,男人尴尬地笑了笑,还检讨起了自己,最后是在随女士的不满下,她稍微吃了些。
饭后纪荷去房写作业,听见赵啸在和随女士说等领证了就去换个大房子。
她听得发笑,撂下笔,仰头着天花板。
这里到处都有纪誉留下的痕迹,那个男人自然是不喜欢。
隔了两天,赵啸又来了,抱着几个泡沫箱,一进门就说“纪荷,叔叔给你带了什么,你妈说你最吃兴化那边的青虾了,这不,我那天在你家吃完晚饭,连夜就开车去了江苏,带了很多,咱慢慢吃。”
纪荷闻言了眼他带来的那几个箱子,顿了顿,礼貌地道了声谢。
随女士这时说“你物理卷子不是有几道题做不出吗等
吃完饭让你赵叔叔教你。”
纪荷皱眉,
在心里嘀咕着,
赵啸都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还得懂高二的卷子。
随女士一眼道破她的心思,“人高中大学都参加过不少物理竞赛,曾经拿过全国第二名呢。”
纪荷心想,还挺厉害啊,但肯定比不过陆浔之。
对了,她今天终于见到陆浔之了,学校邀请他回来给高三年级做演讲,虽然她没能和他说上话,但远远能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
听说他在美国的加州理工大学,她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以她现在的成绩,想去他在的学校,估计得把用来写卷子的手给写废。
“我说你听到没有,”久久没听到回应,随女士不满地敲了下桌子,“想什么呢,一下笑一下愁眉苦脸的。”
纪荷往厨房瞄了一眼,好吧,就你有多牛吧。
“听到了。”她乖巧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