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清溪。”
四字一出,震耳欲聋。
清溪,正是梁州刺史韩江修书让宋琢玉带人去的地方。清溪有山有水,风景宜人,适合宴饮作乐,文人风雅。梁州的勋贵大都住在那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清溪有矿。
近年来苛政压迫,官府上下沆瀣一气,加大了开采力度,更不必说矿监税监还要从中分一杯羹。百姓人心惶惶,青壮年劳力远走他乡,清溪现在俨然是一座空城。
杨庆现在倒运没有户籍的人口,意图不言自明。
“这样多久了?”
“属下不知。”陈顺如实答道。
杨庆谨慎,出门带的侍卫必须亲自精挑细选。陈顺在他身边蛰伏了几年才得了他的信任,跟着他外出行商也不过几次。他只知道,中州百姓前脚刚到清溪,后脚就被押送进矿。
“可有跑出来的?”宋琢玉音调沉稳,问道。
“跑了便要受刑,这都是从中州来的穷苦百姓,哪里够打?”陈顺痛心道。
许应坐在厨房的板凳上,歪着脑袋听着雨声停歇。宋琢玉关心她,她心里知道。她嘴上说着要给人家当仆人做家奴,但是实际上自己整日的做派,才像是主子大爷。
马上要走了,她在心里念着宋琢玉的这点好,收拾精神,给他做了一顿饭,就当是分别。
她抱着系统,昏昏欲睡之时,宋琢玉进来了。
许应差点从凳上掉下来,她扶好自己的身体,眼睛变得亮亮的,道:“你终于好了,我都要等睡着了。”
声音里带了些许委屈的鼻音。
“许剑知,你从中州来的?”宋琢玉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不确定似的问道。
许应觉得这人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她点点头,说是的。
宋琢玉听得此言,沉吟片刻,眼中出现了几分凝重。
他回想起初见那天许剑知的样子,衣衫破旧面黄肌瘦,是逃荒来的不假。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的原因。
找不到许剑知的户籍,是被杨庆等人倒卖了。手上伤痕累累,定是被打成这样的。
“你可知道梁州清溪的铜矿?”宋琢玉问道。
铜矿?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如今任何与铜有关的事情,都会牵连到自己,许应与他对视,摇了摇头。
宋琢玉看着她半是害怕半是痛苦的表情,心中明了,许剑知是不愿提起伤心过往。
“许剑知,你听好了。”宋琢玉微微颔,道:“你不用害怕,只要在雍州,我一定会护着你。”
宋琢玉的一双美目,在烛火中摇曳着幽深的火光。
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许应心里有些怵,这人是不是淋了雨,把脑子都给淋坏了?
“可杨止歌到底无辜,冤有头债有主。”
在宋琢玉心里,许剑知在逃荒路上被杨庆倒卖,去清溪入矿井,接近杨止歌,是为了故意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