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咬了咬牙。一片黑暗中,只有大雪映出的月色,照在她惨白的脸上。她觉得更冷了。香椿脸上讥笑更甚,像是还想说什么,却被原处宫道上传来的脚步声堵住了嘴。谢毓在一片朦胧中,往那个方向看去——她看到了宋衍,周围是温暖的灯光。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留言,没有动力qaq我的天使们都在哪里呀红糖姜茶谢毓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喉咙疼得跟刀割一般,发不出声音来。那香椿脸上的惊恐已经快飞出脸去了。但她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大宫女,且到底记得自己后面还有个淮阳公主撑腰,便强装镇定地跟宋衍行了礼,见谢毓愣愣的样子,还硬是扯了个笑出来,当即开始编瞎话:“奴婢也是头一次往那个殿去,不小心就迷了路,女官她大概是冻着了,腿脚不大灵便,这不,一不小心就绊进太清池里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宋衍阴翳的目光中,被掐住了脖子般地哽住了。宋衍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想来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文尔雅地近乎有点好欺负。因而香椿——或者说淮阳,才会这么嚣张地作弄他的人。香椿被宋衍盯着,一动也不敢动,汗水从她的后颈慢慢渗出来。她心道:“如果让人知道太子爷背地里是这个样子的,谁还敢做什么和他背道而驰的事情?”然而后悔已经晚了。宋衍看着她,嘴角弯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他轻声开口,声音如蛇吐信子般柔滑而冰冷:“既然连路都带不好,那便也用不着这双腿了。”“张令德,赏四十大杖。”香椿的脸一瞬间变得比谢毓还要惨白。她试图挣脱听令上来押她的宫人,凄厉地叫道:“你不能这样!奴婢是公主殿下的人——你是要跟殿下,跟皇后娘娘翻脸么?”“本宫倒是不知道,本宫和皇后之前什么时候有‘脸’了。”宋衍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像绕过什么腐臭的垃圾一般嫌恶地绕过她,走到了谢毓身边,“我们的关系一时半会不会变得更好或者更差——懂么?无论你是否少了一双腿。”她心里明白宋衍的话一个字不错。太子派和晋王派的关系已经僵持了许久,除非有什么特别大的引子将这□□星子点燃,不然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她如果仅仅是动一个东宫下人,或许太子爷为了两方面子,会由着淮阳保下她。——但她现在碰了不该碰的人。香椿腿一软,坐到了地上。谢毓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从来不知道长安的冬天是这么冷,仿佛每一丝骨髓都被冻住了一般。宋衍拂去了挂在她长长眼睫上的一点冰棱,从张令德手中接过一件白羊绒的袍子,披在了谢毓身上。谢毓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宋衍一眼,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额角滑了下去。她的嘴唇紫的发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出来的气比周围的空气还冷,若不是还在微微颤抖,怕是要让人以为她是个死人。宋衍试图去安抚地触碰一下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天知道他听到“谢毓落水”的消息时,有多慌张。宋衍自然不会放心淮阳的人单独和谢毓出去,于是派了人偷偷跟在后面,本以为那宫女顶多不过是嘴皮子上呈呈威风,没想到她真的就来了个大的,是想把谢毓往死里整。这寒冬腊月的,如果香椿就当做没看到,把谢毓一个人撂在这,就算她能从水里爬出来,也不一定能活上多久。若不是后面跟着的人见情况不对,快马加鞭地回来搬了救兵,可能等他发现的时候,人都僵了。宋衍想到这,整个胸腔都跟少了一块似的,隐隐地发疼。谢毓见他神色莫测,有些惴惴地说道:“太子爷?”“本宫一直在。”宋衍对着她柔和了神色,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来,“阿毓,别怕。”他叫我阿毓。这是谢毓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谢毓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黑漆云母石架子床上,像是后妃宫里头的样式。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谢毓猛地皱了下眉,眼前一阵发黑,差点要从床上栽下去。正当她心想“糟了”的时候,一直带着淡淡苦味的手扶住了她。——这苦味还有点怪眼熟的。没等谢毓多想,宋衍便开口说道:“你再不醒过来,本宫就该走了。”谢毓等眼前的星星散尽了,才看见他腿上摊着的一本游记,和放在旁边的整整一壶热茶——一点都不像是他所说的“赶着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