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直接对皇帝说的,珍贵妃便插不上嘴了。珍贵妃暗恨,胡皇后两道点心一道是尚食局的,一道是东宫的,胡皇后明显是想在中间搅局。她自己也将这几道点心吃了一遍,那道芋头是不错,做法也用心,在尚食局中也算是顶顶出挑的,但跟谢毓的手艺一比,就略逊一筹了。到底谢毓是在外面千锤百炼过的,那尚食局的女官虽有天赋,到底还是少了一分机遇。皇帝自然也听出了胡皇后的言下之意,但到底不好当面驳了她的面子,于是说道:“确实是不错,这两道是何人做的?”谢毓和戚槐同时向前跨了一步,道:“回皇上,是奴婢做的。”也不用再多解释,戚槐身上穿的是正七品的女官服饰,而谢毓则是穿的自己的私服,一看便知这两道点心的主人分别是谁。皇帝笑道:“李仁,赏。”皇帝赏两个小宫女,一些金锞子也就足够了。李仁看着是两边都抓了一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给谢毓的那一把要多出许多。他将那夹杂了金花生和金瓜子的锞子放在谢毓手里,然后在她在耳边轻轻地说了声:“姑娘,可要收好了。”阉人的声音听上去凉凉的,底子里像是钝了的刀,从人心底“吱嘎”一下划过。谢毓悄悄打了个寒颤,攥紧了握着金锞子的手,然后福身道:“奴婢谢万岁爷赏赐。”这是入宫之前嬷嬷教的规矩。做奴婢的,平日都是“皇上”“陛下”地叫着,只有领赏的时候,才能跟受宠的娘娘一样,喊一声“万岁爷”。只是娘娘这么喊是亲近,而她们则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涕零——就像是狗被丢了根肉骨头,总得对着人掐媚地摇两下尾巴。皇帝用一只手托着太阳穴,似乎在想怎么收场。他一颗心确实是往偏里长的,从前是偏贵妃,现在除了贵妃,还偏向了贵妃生的儿子。因而自然是不可能顺着胡皇后的意思,让尚食局赢了的。珍贵妃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便知道这次优势全然落在自己这边了。她偷偷地朝着胡皇后轻蔑地一笑,然后柔声道:“臣妾觉得,也不一定非得分出个好歹来。尚食局的手艺固然不错,不过臣妾觉得,还是小厨房的更明白太子的口味。”“太子他身子一向不好,胃口本就不大,若是让尚食局的人再慢慢适应他的口味,怕是要病得更重了。”珍贵妃看着只是个为儿子着想的母亲,实质开始说要“比试”的是她,现在和稀泥的也是她,往难听里说,不过是胡搅蛮缠罢了。可惜皇帝就喜欢她这胡搅蛮缠。他闻言,大笑了三声,道:“那便按照贵妃说的,以前是什么样子,就还怎样吧,朕觉得尚食局和东宫那边的手艺,却是是不相伯仲的。”胡皇后看着珍贵妃那得志的表情,简直快把手中的帕子都搅碎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扯出了个端庄的笑,说道:“皇上,这一次比试,实在费时费力的,若是不出点什么成果——”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皇帝用她从未见过的、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看了她一眼。胡皇后心中一颤。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不受宠,但到底也是这后宫之主,皇帝还是敬爱她的。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原来皇帝这么些年忍她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是因为她还未挡了谢婉珍的路。胡皇后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只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道:“那臣妾便全凭皇上做主吧。”皇帝收起了眼底的冷冽,抚了抚下巴,看了谢毓和戚槐几眼。两个小姑娘,比他最小的女儿也没大几岁,但一看就是乖巧伶俐的,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却还是能显出一股子灵巧劲儿。皇帝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不过朕觉得,皇后的话倒也没错。”胡皇后惊喜地看了他一眼。但皇帝的下一句话,却和她的想象全然不同。皇帝说道:“眼见着马上就要年节了,今年晋王也要回来,延臣宴上怕是要缺人。”“恰巧先前段康平那老东西来问我要人,这两个看着就是会干事的,便让她们去帮忙吧。”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卡到爆炸,一写皇帝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头(这是短小的理由吗?)最近小天使都哪里去了呀?求留言qaq橘饼(九)谢毓一惊,微微抬了头,往上面看了几眼,却也没看出皇帝到底是什么表情。皇帝想了一会儿,说道:“延臣宴向来是提前一两个月便要准备起来,尚食局的这个走动方便,但东宫里碍于宫禁,确实不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