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段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刘劲周所指的是什么,清了清嗓子道,“正在慢慢收网。”
他还想说什么,秦绍然却抬手阻止了他,示意到楼上说。简言目送他上了楼梯,秦澜似笑非笑凑过来,道:“大哥有些秘密,哪怕是我都查不到。”
简言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下,说:
“哦。”
话剧社从周一到周五,几乎每天都有彩排。简言这种性格,根本没有戏感,赶鸭子上架,被许暖暖单独培训也还是没有成效。崔莺莺一眉一眼应该是天真活泼的,到简言这里,一片漫不经心死气沉沉。陈威寒喜欢在旁边看热闹,某天一句无心的“他没有演戏的天分演不好也难免”成功挑起简言的好胜心。恰好市里京剧团打算排演《西厢记》参赛,简言通过师兄搞到票,某天翘了下午的课到京剧团练功房围观。
打听了一路才找到练功房,站在门口最后嘲笑了一下自己,何必把这种事情看得这么重,然后推门,进去。
除了站在门边的几个人对他点点头,没人理会他。大约是到后台的票友多了,演员们都很淡定,兴致所起,还会现场指导讲解。简言把一场戏看全,初步确定,自己的确一辈子也不可能演出莺莺的感觉。但学不到表演,好歹学点精神。这么想着,又看了一场。京剧团每天就排两场戏,简言把这两场返来复去看了许多遍,日头西斜,到散场的时候了。
简言谢过下午给自己一把椅子的大叔,又谢过给自己倒了杯茶的女孩子,顺着原路出了京剧团的大门。京剧团离他们家不近,简言不想打车,也不愿坐公交,只当锻炼体力。顺着马路走了大概十分钟,遇到一处红灯。驻足等待,不经意地一瞥,却有意外发现。
下午四点,唐忆青不去装模作样工作,不去帮忙筹备自己哥哥的订婚宴,不去任何一个他该去的地方,在大马路上抱着电线杆发什么疯?
更奇怪的是,西区刑堂堂主,著名的棺材脸戚玮同志,在旁边陪着他发什么疯。
简言隐藏在过马路的人潮中向他们走去,唐忆青似乎喝醉了,走路歪歪扭扭,半个身子都靠在戚玮身上。戚玮也不嫌他浑身酒气,反倒紧紧搂着他腰,一边扶着他走一边转头说着什么。难得棺材脸上竟然有了一点点称之为表情的东西,简言仔细辨认一下,那种表情,姑且称之为心疼。
简言不是多事的人,也不像秦澜或者安明明,有一颗八卦的心。但是那天,他实在是太闲了,闲到他觉得,看这一场热闹也没什么大不了。当然,日后他也未曾后悔,甚至庆幸自己当时这样决定了。
跟踪戚玮是一件很难的事,这个人像一头聪明的猎豹,敏感又灵活。简言要好好隐藏自己的踪迹,才不会一个晃神间被发现。也多亏了戚玮身边有个神志不清酒气滔天的唐忆青来分散他的注意,不然简言只怕早就被发现。
唐忆青喝多了,嘴里胡乱冒着胡话,简言缀在后面十米不到,依稀能听清楚,他们二人的谈话。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订婚,不是说好了,尽量不用这个办法么!”这是唐忆青。
“忆舟年纪不小,该结婚了。”这是难得好脾气的戚玮。
“放屁!”唐忆青一把推开戚玮,“明明是为了什么出人头地!我才不稀罕!我不稀罕!”
“对对,你不稀罕。那你想要什么,我都拿来给你,好不好?”戚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要我哥!”唐忆青又树袋熊一样赖在人家身上,“我要我哥像从前一样!”
“你哥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戚玮叹口气,“可是我还像从前一样,你愿不愿意将就?”
唐忆青仔细辨识了一下戚玮的脸,然后靠过去,吧唧亲了这人脸颊一口:“不愿意!”
戚玮连连叹气,明知道这是个醉汉,没道理可讲,可被他这么干脆地拒绝,还是不免伤心:“我就那么不如你哥?”
“不如。”唐忆青说着说着,仿佛要哭了,“你不会为了我能交学费去打黑拳,不会自己吃不饱也要给我东西吃,更不会为了我给别人下跪!”
“阿青,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戚玮的目光甚至称得上痛极于心,“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唐忆青不回答,只是摇头,摇着摇着开始发昏,身子靠着戚玮也靠不住,干脆快跑几步,扶着路边一棵树,“啊呜”一声,吐了。
行人本来看这一对活宝挺有意思,可其中一个突然吐了,这就没意思了。一时间,大家纷纷掩鼻绕道,简言不好靠得太近,便就近选了个地方继续看。刚站定,却听响亮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唐忆青和戚玮面前。
手机残骸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唐忆青和戚玮面前。
唐忆舟穿得格外正式,不知道刚参加完什么会议回来,一脚踏出车门,身上那种冷漠的气息让身边的温度都下降了三度。简言现在极度反感见到他,瞥他一眼都想起前几天的事,浑身的不舒服。可唐忆舟平时都是笑吟吟的,今天却格外冷漠,站在自己弟弟面前看了半天,也不给弟弟顺顺脊梁,也不拍拍后背,仿佛在他面前吐得昏天黑地的是一只挡了他路的臭虫。
他这样看着,连戚玮都不高兴。棺材脸冷下来,比唐忆舟吓人多了,从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唐忆青,语气不善道:“他是因为你的事才喝多了。”
唐忆舟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我早晚要结婚,不是现在,以后也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