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到医务室没多久已经有了知觉,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像在走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上时明时暗,有时感觉前面有光亮指引着他前进,有时却觉得前路漆黑一片,永远不到道尽头。
过了许久,纪深才终于睁开眼睛。他感觉浑身仿佛被车轮碾过一样,既疲惫又乏力。等他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很快见一脸不耐烦的郑厉。
医生在问郑厉他的过敏史,郑厉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个,对医生问的问题一问三不知,双方的耐心显然都已经到了极限,马上该用完了。
纪深试图张口说话,却没成功,尝试了几回才发出一丝声音“我有药。”他身体不好,而且对很多药物都过敏,所以身上带着常用药。
医生也不想接手这么棘手的病人,人醒过来就好办了,他帮纪深从口袋里取了药,倒来热水按着上面标示的用量给纪深服下。
郑厉在一旁着纪深乖乖吃药的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又没对他怎么样,只是嘲讽他几句,谁知道这家伙会晕过去。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一句话都不和这家伙说
现在再后悔也没有用了,既然是他害纪深晕过去的,他至少得把纪深平平安安地送回去才行,不然别人指不定怎么说他
郑厉黑着脸坐在一边。等纪深把药吃完了,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才生硬地说“我送你回学校去,你这样的身体参加什么军训,只给别人添麻烦。”
纪深本来想拒绝,听到郑厉那句“给人添麻烦”就安静下来,默不作声地点头。他最不想做的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养父一家就曾因为他多病的缘故有过几次争吵,他与白媛媛姐弟俩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这时史平他们正巧结束了射击训练赶过来纪深,他们虽然才相处小半个月,交情却已经很不错,眼着纪深晕过去自然连最期待的射击训练都没了兴头,只想赶紧过来纪深。
纪深见认识的人都过来了,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这就是他坚持参加军训的原因,他并不喜欢寂寞,但是以前他要是交朋友难免会连累朋友也被刁难,所以他选择独来独往。他选择到首都上大学,为的就是在远离白家的地方开始十八岁以后的生活。
现在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他这次直接晕倒在郑厉面前,郑厉以后说不定会当做没见他。
纪深朝史平他们露出一个宽慰般的笑容“出生时就有的毛病,没什么大问题。”
他身体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质比别人弱些,比较容易生病,也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今天他会晕倒是因为郑厉突然接近,可他已经想清楚了,哪怕不容易,他还是要好好活着。
纪深和史平他们说出自己不打算再接着军训的事。史平说“那我们请个假送你回去。”
从史平他们呼啦啦一堆跑过来,郑厉脸色就黑得更彻底,他耐着性子等纪深和他们说了半天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送他回去。”面对史平等人疑惑的目光,郑厉搬出他平时不怎么愿意用的身份,“我也是首都大学的学生,知道路,会把他送到的。”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更觉得古怪,怎么教官会变成同学本来他们觉得郑厉挺年轻,不过大部分教官都没比他们大几岁,他们也没深究。
史平询问般向纪深。
纪深说“你们还要训练,郑师兄送我就好。”
他要和郑厉谈一谈。
没有养父收养他,他不可能平安长大,所以已经认下的事他不会否认,就当那确实是他做的。郑厉憎恶他、厌烦他,都是应该的,他不会试图去改变什么。
这几天他问过史平他们,他们说他们宿舍还有个空铺,他不想一个人住研究生宿舍可以住过去。虽然这辜负了养父的好意,但总比真的和郑厉住在一起要好。
纪深打定主意,坐上郑厉的车后忐忑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做那种事。”
郑厉黑着脸不理他。
纪深小心地把宿舍的事和郑厉说了,郑厉才猛地一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瞪着纪深。
郑厉觉得纪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接近他连宿舍都利用上了。
想到以前每次他去白家时纪深总偷偷他,郑厉第一次懊恼自己太迟钝,竟不出纪深这么喜欢他。要是早知道纪深有这种心思,他肯定早早把他那下作无耻的念头给掐灭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着纪深细白的脖颈,郑厉一脸阴沉。他当然不愿意和纪深住在一起,但一想到纪深要跑去和那几个跟他有说有笑的新生住,他莫名不太乐意。
纪深不要脸,他还是要脸的,要是纪深又对其他人使出那种手段,六月发生的事再被翻出来说,他岂不是还得被人嘲笑
郑厉找到了自己不乐意的理由,马上说“不许搬。”
纪深一愣。
他以为郑厉肯定不愿意到他。
郑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纪深,不得不承认,纪深长得非常好,他眉眼漂亮,整个人起来纤弱易碎,天生有种招人疼惜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