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化吉表现出了令厨娘目瞪口呆的干练。
她查看了厨房的库存,发现今日厨房采买了许多的樱桃,预备分到各房去,于是她匀出了鹤归院的那份,也不要人指点和帮忙,独自洗手做了樱桃饆饠与樱桃酪。
直到她将两份点心装进食盒中,厨娘都以欲言又止的目光注视着她,李化吉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令碧荷提着食盒,往福寿堂去了。
此时两房媳妇都在谢夫人面前闲话,等着摆饭,见她进来,都起来彼此厮见过。
碧荷手里拎着的食盒,也被大家看到了。
昨日李化吉亲做点心,却没能送到谢狁面前,只能灰溜溜提着回来的动静闹得可不小,大家都看在眼里,免不了各有各的想法。
谢夫人先道:“三媳妇,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
李化吉道:“这是我刚去庖厨,亲手做的两样点心,打算等饭后请母亲和嫂嫂、弟妹一起吃。”
谢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多练练也好,把手艺练上去了,不怕三郎不喜欢。”
吴妈妈回来与她形容过李化吉做的点心是又丑又难吃,所以哪怕这点心根本没送到谢狁面前,谢夫人还是以为是李化吉手艺太差,讨不了谢狁欢心。
虽然谢夫人对此稍有微词,但想到李化吉家贫,也没吃过什么好的,便也不说什么了,现在看到她如此上进,还会主动进厨房学习,倒是满意了几分。
谢夫人笑起来,眼角褶开纹路,叫来奴婢:“饭后给我们摆上,我们都吃吃,也是嘴巴里尝过好东西的,可以给三媳妇提提建议。”
韦氏则起来,盈盈走到李化吉身边,握着她的手:“你昨儿去兵衙,我也不知道。三弟治下甚严,没有通行令牌,寻常人不许入,亏得我忘了提醒你,害你白跑一趟。不过昨夜三弟回来,他应当给了你令牌了。”
什么给她了,谢狁提都没有提这件事。
李化吉摇了摇头。
韦氏吃惊地用手掩着唇,仿佛意识到这个反应极伤害李化吉似的,又很快放下手笑道:“三弟事忙,许是忘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嫁进来第二天,你二兄就把令牌给我了,下次你要去兵衙,尽管来向我要令牌。”
李化吉听出她隐隐地炫耀和得意,便两眼一弯,仿佛没听出言外之意一样,十分真诚地笑着:“那我先谢过二嫂。”
倒是崔氏在旁说了句:“夫妻相处,讲究的是长久之道,日后两人生活得久了,自然会恩爱。”
韦氏拉着李化吉的手,向她道:“你当以为人人是你和四郎?举案齐眉,好生叫人羡慕,不像我跟二郎,不过搭伙过日子罢了。”
崔氏就羞了眉,谢夫人见状,淡淡道:“别的倒还罢了,你也该抓紧时间给四郎生个儿子,四郎膝下只有一个姐儿,像什么话。”
崔氏就把笑容给收了。
正说着,帘栊响动,婢女只来得及唤一声:“三郎君回来了。”谢狁便进了来。
他头戴小冠,着宽衫大袖,外罩圆领袍服,一襕厌腰上搭着惯用的佩剑。这桩桩件件,都是清晨时由谢狁牵着李化吉的手,教她系上。
李化吉迅速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谢夫人倒是高兴:“正要吃饭,你便回来了,今日公务不忙?”
谢狁不习惯和谢夫人讨论公务,也知她不过随口一问,于是也就随口一答:“不忙。”
“很好。”谢夫人就指着李化吉道,“你媳妇刚做了两样点心送来,她是初学,虽色香味上难免差些,但难得的是这待你的心意,待会儿你可要尝尝。”
谢狁似笑非笑瞥过来,李化吉恨不得钻地缝里,就听他颇有兴味地道了声:“好。”
因谢道清在斋戒茹素,不与她们一道吃饭,于是众人到了西稍间,分次坐下,很快饭毕,婢女把点心端了上来。
其中一道樱桃饆饠皮半薄,馅色艳,味酥软香甜。而樱桃酪凉甜弹牙,清爽消暑。每一样,色香味俱佳,与昨日的点心相比,简直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谢夫人一怔,和吴妈妈交换了眼色。
李化吉察觉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当作不知,反而是谢狁每样都尝了块,转过头来,‘含情脉脉’道:“夫人有心了。”
李化吉知道他这人一向如此,因为还记着她使的那点坏心思,就非要用各种手段叫她认错改正,逼她收起坏水,全心全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