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公公子此言,何意”
刚才还一脸笑意好像对自己十分器重的赢高冷不丁从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直吓得那黄仲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忙一面摇头一面摆手,显然是在表示自己不知道赢高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即使如此,他的肢体语言和那一句结巴的话显然已经暴露出了他心里的紧张,毕竟,一旦赢高问出的话的确是事实的话,按照大秦的律法,他和那真正的黄仲怕是都在劫难逃了,秦律对于徭役的严苛规定,是每一个秦人都不得不遵守的,用欺骗的手段躲避徭役,无疑会将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赢高目光炯炯的盯着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所谓黄仲,过了好一会,方才缓缓的再次问道“黄仲,的确是薛郡人氏,但按照其户籍之上所言,家中一贫如洗,更有数个孩童,一对父母,几乎是食不果腹的情形,而你这厮虽是个彪形大汉,但我观你手脚,并非是贫苦之外,加之你这武艺颇为不凡,你说你是黄仲,岂不是将本公子当做痴傻一般不若今日便遣人到黄仲家中一观,其现在何处,如何”
赢高这番话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一出口,站在他面前之人已经是冷汗直流,显然,赢高的这番分析和真实的情况并没有相差太多。简单来说,就是他以为完美的计划现在露馅了
那人站在原地,面上满是颓然的神色,赢高却依然默默的观察着,并没有急于出言,的确,早在广场上的时候他就出了此人的与众不同,也通过简单的分析就出了他并不是真正的黄仲。
但是赢高想要知道的是,他为何会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服这能要人命的徭役,大秦的铁律,在两千多年后的赢高眼里可是远远不如他想要判断出的人品来得值钱,他能放着府中的娇妻不管却坚持在这荒凉的地方独自过夜,不将这人查的底掉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扑通”
终于,在赢高的目光中,这大汉坚持不住了,直接原地跪倒,之后低下了头。
“事到如今,跪下可是于事无补的,我大秦的铁律,想来你也是知晓,但此时嘛,这屋中只有你我二人,将此事从实说来,本公子自会分辨”
赢高知道,这个时候此人的心理已经有点崩溃了,他要是不鼓励一番,这人破罐子破摔,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果然,赢高的这句话说完,那人微微抬起头来,原本他以为自己触犯秦律并且犯在了督造新宫的皇子手里,已然是必死之局,但赢高的话里,却好像又表达出了什么特殊的含义,虽然他一时间也是有点蒙圈了,但是还是决定试一试。
“某确是薛郡人氏,但并非是黄仲,只是与黄仲同县”
“那黄仲为何不来,他家中已然是穷得叮当作响,怎地还能雇佣你来犯此大错”没等此人说完,赢高就步步紧逼起来,他这样做,是让对方跟着他的节奏走,免得心中想好了说辞把他给忽悠了,至于灵感,自然是来源于前世过的那些警匪片。
不然显然,这招还是非常好用了,大秦的子民大都是一些耿直的小伙,此人听了赢高所言,急切得连连摆手。
“并非如公子所想,黄仲确如公子之前所言,家中一贫如洗,并且在两月之前修缮房屋之中摔断了腿骨至今仍未痊愈,若此番经此跋涉到了咸阳,怕是命已经没了半条,又哪里能修建新宫”
事情和赢高想象的倒是有些吻合,但赢高当然不能表露出来,又是冷哼一声道“这黄仲之事,与你又有何干你出现在此处,有何图谋莫不是六国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所遣”
那人听闻此言又是一阵冷汗冒了出来,这顶帽子扣得可是太大了,六国蠢蠢欲动之人,说白了就是反秦势力,谁要是和这事沾了边,啥都不用说,地狱再见吧。
“公子此言差矣,我不过是薛郡中一游侠,平日与黄仲有些交往,恰逢其有徭役在身,为侠者岂能袖手旁观,故而才出此下策,买通了当地亭长,做了验,传代替他到此地服役,郡中他人不识得黄仲,故而一路相安无事,直到遇到了公子,才被公子慧眼识破,公子所要惩戒,某一人足以承担,却是与那黄仲无干,他若死,其家中上下近十口皆无活路”
说到最后,此人已经是面色红润,显然是十分激动,已经将自己之前的恐慌抛到了九霄云外。
要是放在后世,有人这么和赢高说的话赢高一定会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告诉他别演戏了,但是这里是大秦,古人有古人的风骨,有古人的性情,而跪在赢高面前的这个人,显然就属于此类。
他的眼神告诉赢高,他说的是实话,毕竟在这个时代,除了赢高之外可不会有哪个皇子会放过这样一个犯了重罪之人。秦律是铁打的,秦人都应遵循,换做扶苏也不例外。在秦律的红线之内,扶苏的确是怀柔的,但是过了红线,任谁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大秦能够称霸六国的缘由。
“你的所求,是放过原本就该受罚的黄仲,此事我自然是能够办到的,但是让本公子跟你一同触犯秦律,本公子又能得到些什么”
赢高相信此人并不是傻子,之前他用一个半吊子侍卫已经测试出了他的不凡身手,而现在,他想要的是此人的头脑到底如何,虽然遇到这样一个人不易,但是赢高的对手是赵高和阎乐,要是放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在身边,和一个定时炸弹可是没什么分别。
足足过了半晌,就在赢高都已经都有点困了的时候,终于此人眼前一亮,拱手道“某乃薛郡朱家,若公子不弃,便在公子身旁暂且听用,公子何时想取某之性命,绝无怨言”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