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出另外一个。
“擦擦擦,擦擦”还是气流音。
她以为是自己拨错了,一遍遍的重播,一遍遍的重播,擦擦擦,擦擦,只有让人绝望的气流音。
苏马丽绝望了,她一边哭,一遍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擦擦擦的气流声,她多么希望,气流声之后,会响起“嘟“的一声,然后电话被接听,传来母亲,或是父亲,在电话那头慈祥的声音。
不论他们说什么都好。她想念他们。
苏马丽就这样,一直在哭,电话那头始终是擦擦擦的声音。
哭了好一阵,她发现,这擦擦擦的声音,和她感受到的风的频率是一致的。
原来,信号塔,不过是捕捉到了风。她真傻。
她再也联系不到父母了,她不想这样。
她现在只想见到她的父母,只要能见到她的父母,她愿割舍下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诡异,每次死亡,都重新活过来,她根本逃脱不了跟随历史年轮向前走的宿命。
不对,每次死亡。都是被系统抹杀的,这种死亡方式本身就超脱了常理。
如果,她合理的死亡了呢?如果她合理的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他们三人的小屋,见到最亲的父母了?
这样想着,苏马丽下山,跳进山泉底的水池。
水池很大,也很深,此时水却蓄的很浅,不到人的大腿。
等一下,她得先把她的手机和信号塔藏起来,不然她死后被人翻出来不好解释。
苏马丽又从水池中跳出来,回到坐着的地方收拾遗痕。
收拾好之后,她沉思半晌,这么浅的水,让她怎么自杀?
如果她脚底,或者屁股先掉入水池的话,面对这样浅的水,生物本能会让她站起来,或者坐起来,保护脑袋离开水面,这样大概率她只会狼狈,死不了。
苏马丽在水池边躺下,然后翻身滚到水池里。
直直的摔下去,她感觉被压在底下的半边骨头闷疼,她摔到了池底,溅起泥泞,污浊了本来清澈的水。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口鼻腔粘膜疼,眼睛涩,两耳灌了水。
然后便是她的胸腔开始疼,肺叶灌了水,每呼吸一次,口中都有浓郁的血腥味,还有粗糙的泥土味。
她的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她的肉身,她的精神正被浊水囚禁,她正在遭受窒息之苦。
她在水中不断的挣扎,甩着头,生物本能令她想要探测到空气,痛,她的胸腔要炸裂了一样痛。
意识在剧痛中模糊。
她已经看到了濒死的幻境,看到自己的灵魂飞离水面。
她的灵魂,自由的在天空飘荡,呼吸着清风,说不上的畅快。
苏马丽清醒过来。
她想,自己一定正躺在自家卧室里,躺在她那张天蓝色的小床上。
她伸手去抓靠在床头上的玩偶,可,她抓到一股清风,抓到一把草。
苏马丽失望地睁开眼睛。
她正躺在山坡的草丛上。
手机垂落在一边,电话那头发出擦擦擦,擦擦的气流音。
苏马丽将手机拾起,再看了眼她铭刻于心的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号码,哭得伤心。
她联系不上父母。
她一个人在这荒唐的异世,联系不上父母。
而她的父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就像她在梦里时一样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