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猛地睁开眼睛:老天,这不是梦!她迅速地坐起,看远处过来了三四艘船,最重要的是,看起来不像是渔船!
她停了大半个月的脑子快速运转起来:怎么办,首先应该怎么办?对,裹胸,抹脸!她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滚进了船舱里,七手八脚地把胸前裹来,再快速地拿出药粉,倒了点水和了和,对着镜子往脸上一抹,外面的人刚刚好靠近了。
杜仲又故作踉踉跄跄地出了船舱,两手遮着夕阳,看向他们,迷糊地道:“你们是?——我就是一个打渔的,我身上没钱!”
来的约莫有七八个汉子,个个精壮,光着上身,露出黝黑的胸膛。其中一人看起来是个领头人,见杜仲只是个中年羸弱汉子,就放缓了声音道:“兄台莫怕,我们不是湖匪!我们是齐家庄的,出来巡湖,见到你的船,就过来打声招呼!兄台,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杜仲见那人眉目平和,估计不是凶恶之辈。而什么齐家庄,莫不是——
她故作迷糊道:“我是清湖县的,在湖上打渔,后来就迷路了,在湖上飘啊飘的,请问这是哪里……”
如果她没猜错,这是到了齐家庄的范围。江湖才俊榜第一名齐修竹,隐居在青湖边上,据说建有一个齐家庄。她当然不认识他,所以才要装傻咧。
“清湖县,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咧!兄台,你这是弄错方向啦,你该往南走的,现在走到北边来啦!”
“啊——那可怎么办呀?我,我走了大半个月……”
领头的仔细看了看杜仲,看“他”实在不像个坏人,于是跟其他人对视一眼,对杜仲道:“我们齐家庄最是热情好客,既然兄台是一个人零落到此,不如到我们庄上去歇息几天,然后再回家吧。”
杜仲乐得直作揖,连声道:“多谢多谢!我实在在水上漂累了,正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呢,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终于把你们给派下来了!兄台,请问高姓?我姓木,大名就一个土,呵呵,是青湖县旁边的小沟村的,你们呢,你们是哪里的……”
她知道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嘴上话不停,很快就跟他们熟悉了起来。
当然,叫她去落脚歇息是借口,想把她弄回齐家庄调查调查是正经。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到了别人家的地盘了嘛。反正她也有心去看看才俊榜第一是何等模样,跟孙遇比好在了哪里。
杜仲找了半天船桨,才找了出来。看到他们怀疑的眼神,杜仲就嘿嘿笑道:“那个,我记性不太好,所以考了十来年了连个秀才都没捞上!嘿嘿,我家娘子也是因为这个才跟人跑了,哎——你们别见笑哈!”
“哪里哪里,木兄,请跟我们来!”首领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大家团团地把杜仲给围住,最后干脆跳上去一个大汉,帮着她划桨,众人一起往齐家庄而去。
要不是有他们带领,杜仲如何也想不到齐家庄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他们划过了一大片湖区,然后突然一转,进了一片芦苇地。划了小半个时辰,出了芦苇地,又绕过了两座小岛。出了小岛,太阳已经下山,晚间湖面上起了雾,烟雾迷绕的,杜仲彻底不知道自己到了哪。
难怪他们不给她蒙眼睛,因为就是让她看,她也记不住来的路。不过杜仲估计,这进去的路和出去的路肯定不是同一条,要不他们也不能这么毫无防备。
看来这齐家庄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隐秘得这么好,她就不信只是为了隐居起来打打鱼种种花——韦仙姑都没他隐藏得好,野鸡岭跟这里比起来,那简直就是闹市上挂了道门帘,只是遮了遮羞。
既然如此,杜仲决定进去好好学学,回头去给野鸡岭加强点防务。
“齐兄弟啊,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那领头的姓齐,手下人也大多姓齐,都是齐家庄人。
“快了快了,别急!”
又划了好一阵,杜仲装作累得直不起腰来的样子,终于上了岸。他们上的是一个普通的石头码头,码头上像他们这样的不大不小的船有十多艘。而岸上显然是另一番光景,只见白墙青瓦,鳞次栉比,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尤为肃穆。不过有不少地方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像是一道道波纹,把这幅美丽的江南水乡山居图给带得灵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