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那阴冷来不及散去,“杀我?”
范闲嗤笑一声,对此鄙夷极了。
见他这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神色,李承泽忽地想起,范闲曾也是这样,用这样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想到此处,不知是什么东西刺进心里,让他心神震荡起来,喉咙中爆发出几声咳嗽后,便再也止不住。
他捂住唇,面色因为剧烈的咳嗽变得潮红起来,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眼底血红一片。
范闲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咳嗽,咳得这样猛烈,有些无措地给他拍背顺气,伸手去给他把脉,却是没看出什么。
海棠朵朵面上的醉意不见,她略感兴趣的看着李承泽。
这就开始毒发了?
那就有意思了,海棠朵朵抱着手臂坐下,小口地品酒,看这场戏。
可没看多久,那范闲便抱着人急匆匆地进屋了。
海棠朵朵不由撇嘴。
李承泽咳嗽过后,便是紧随而来的高热,烧得浑身都在泛红。
李承泽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如坠冰窟一样,冷得厉害,任他如何抱紧自己,都没有办法缓解。
他混沌的意识在涣散着,在自己这么多年的记忆中穿梭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到少时。
少时,他也曾痛痛快快开开心心的活过,憧憬未来,有兄弟,有朋友,有爱……没有任何算计的活过。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封王那日,还是旁听朝政那时,还是冬至被推入冰冷湖水中那日。
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日的水好冷啊,真的好冷,也记得,自己发着高热,却是半分不敢合眼,在宫中等着,等着太子弟弟来同他解释,也等着,等着父亲来安慰他,他想等来爱。
可是爱是等不来的,只等来一剂又一剂的猛药,等来自己落下病根,注定一生体弱的结局,更等来一个磨刀石的位置。
他在恨与不解中莽撞懵懂地向前,走到如今,回头去看时,才恍然发现。
原来啊。
李承泽死在了那日,爬起来的,是满腔算计的二殿下,恶毒如蛇蝎的小疯子。
这么多年过去。
李承泽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不在乎那日在水中浮沉的自己,他以为自己爬起来了,原来他从来都没爬起来过。
他被永远的困在那日。
好冷啊!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