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烁言罢,缓缓起身,迈步离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远桑居外。
其实,即便再让他继续说下去,恐怕也难以改变江轻也已然做出的决断,毕竟,打从最初相识之时起,他便深知江轻也的性子。
连他自己都无从知晓,究竟是何时对她动了情、上了心。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如此奇妙,某些人无需刻意铭记,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江轻也静静地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裴烁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对于裴烁,她的确毫无印象可言,然而,方才他所提及之事,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遥想当年那场万宝台独有的盛宴,初尝美酒滋味的她未曾料到,那竟是一杯烈性佳酿。
仅仅一杯入喉,须臾之间,她便感觉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于是乎,她佯装借口需要外出透气醒醒酒,独自走到万宝台前,欣赏那一池五彩斑斓的锦鲤。
至于当时具体说了些什么,如今的她记忆已是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记得的,便是后来萧鹤微现身,将醉酒的她背离现场。
那时正值月明星稀之夜,月光如水洒下,照亮了他们归去之路。
而她所能回忆起的,唯有那位少年看似单薄实则宽阔坚实的双肩,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默默地守护着她,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陪伴左右。
“公主。”
春云和春溪走进来说了一句,江轻也轻摇头:“无事。”
不过就算她能记起来裴烁,她和他也没可能,因为一开始,两人就站在对立面,此生都不会有什么感情的。
入夜,裴川江收到了一封信,看着这封信,他笑着伸手将信放在灯烛上,待信燃烧之后,他坐到桌子旁。
“公子。”
“不必多说,江轻也也没那么笨,再加上萧鹤微身边的人。”
身边长随伍义的话音未落,便被裴川江毫不留情地打断。
他心中暗自思忖,万万没有料到,江轻也身旁竟然埋伏着如此众多的暗卫。
尽管萧远修起初并未有意隐瞒,但萧鹤微却能顺着线索追查到底,成功揪出许多潜藏于临安的明教教徒。
这般局势发展下去,情况着实变得棘手起来。
“那公子,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呢?”
伍义的询问令裴川江面沉似水,他缓缓睁开双眼,起身移步至铜镜前,凝视着镜中那张与萧鹤微极其相似的面庞,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伍义啊,其实我最厌恶成为他人的替身。”
然而造化弄人,命运似乎早已注定他将隐匿于黑暗之中,充当一个傀儡般的角色。
不论是曾经效命于萧远修,亦或是如今扮演萧鹤微的替身,都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
而这张面容,虽赐予了他亲近江轻也的机会,却也成了束缚他自由的枷锁。
他努力模仿着萧鹤微的神情,对着镜子微笑,可那笑容细看之下,总显得有些生硬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