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里闪过不解。她重新戴上墨镜,坐直了身子。
黄一衍对于后座的对话,充耳不闻。
到了新目的地,女人双手执起男人的右手,“我到了。”
男人点点头,抽回了手。
女人下车,匆匆步入别墅区。
车上只剩下司机与乘客。
出了别墅区,上了内环,到了街道。男人忽然倾前身子,柔声耳语,“老婆。”
“嗯。”黄一衍盯着前方的红灯,心想真是许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
男人用食指顶高帽檐,“不好意思啊,我一不小心出轨了。”
“狗改不了吃屎,我理解。”她不悲伤,不嫉妒,跟聊天气一样。
男人解开口罩,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俊俏脸庞,“老婆,你真好。我爱你。”
“谢谢。”从他口中出来的“爱”字,是世上最廉价的字眼。大多数女人听了为之欣喜,她却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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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车子转弯进了永湖山庄。景如其名,毗邻一座绿湖,波托菲诺风格园林设计。
城市寸土寸金,高楼卯足了劲排到海边。年年填海,海岸线一段一段地延长,前年的海景房,如今眺望的是新建高楼的屁股。更早的低密度海景区,望到的还不是屁股,而是膝盖窝。
宁火前年在沿海楼盘下了定金,寻思着放弃了。
永湖山庄是早年外商投资的小高层楼盘。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住这儿不方便,宁火和黄一衍自由职业,倒是自在。
这儿是他们的居处,俗称婚房。如果黄一衍没有记错的话,宁火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大堂门前,黄一衍踩下刹车,“你的目的地到了,手机支付行吗?”她只差没在前边加上“乘客”二字。
“我们之间就别算得这么清楚了。”
“四十七元,现金也行。”
宁火轻轻“呵”出一声,在微信上给她了一个两百元红包,“老婆辛苦了,我回家给你捶背。”
黄一衍收了红包。见他半天不下车,她说:“你上去吧,我还要载其他客人。”
“一起上不行嘛。”他仰靠着座背,伸展的右手搁在靠背,帽子下的眼睛幽幽看着她。
老家池塘的明月倒影就是这样,亲近又疏离。她看着前方道路:“下车。”
“哦。”他右手收回来,重重往帽子一盖,再戴上口罩。下车后,他又探身进来,“老婆吃饭了没?”
“没。”
“我给你煮饭,上去吃个晚饭再走?”他的声音在笑。
黄一衍不答话,按下了接单键。
手机上传来乘客的行程播报。
宁火一手搭在车门上,“老婆再见。”他等了两秒,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于是关上了车门。
黄一衍驶向环岛。车子在环岛掉头,她离他伫立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一手插在衣兜,一手轻扯口罩,眼睛不知道瞟着哪边。
见着就烦。她别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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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衍完成了这个行程单,从平台下了线,在城里兜圈子。知道宁火在家,她有彻夜不归的念头。
这条路转个弯就是红窝。这幢三层楼的酒吧经营了十多年,远近闻名。
金黄组合名声大噪时,黄一衍就在红窝驻唱。她是吉他手兼和声,金灿灿是主唱。
金灿灿失踪之后,组合就散了。如今的红窝换了新的驻场乐队。
黄一衍走到吧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