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女子,她这张精巧细致的瓜子脸真他妈好看,眼角、鼻梁、唇线都那样的清秀雅致。耳垂上的珍珠耳钉细腻圆润,散着柔合的光。头乌黑柔顺,遵循淑女样式,规整地垂在耳侧,纹丝不乱。虽然隔着衣服,她的身段依然可见优雅的曲线和弧度,透着年轻女人独有的柔软和弹性。
这短暂的痴望,让二愣子陷入瞬间的迷乱,好似苑宝兔换了身装扮站在面前。他急忙掩饰窘态,抬起目光。
四目相对,女子清亮的眼光跳动了一下,似乎并未嘲笑二愣子的失神。她礼貌地说了句日语,声音柔软而磁感,略带一丝谦卑,然后微笑着将二愣子请到一张两人台前,扶了一下椅子请他坐下。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此时,二愣子相信这个女子肯定看得出来,自己多少是与其他食客有些不同的。
二愣子佯装看菜单,用汉语说:“会说中国话吗?”
女子好看的眼睛大睁了一下,连连摇头摆手,说了句日语,笑的很谦恭。
二愣子斟酌着用英语说:“我是为你的美貌而来的。”
女子脸上的笑很透明,像清晨刚刚摘下的水晶葡萄那样招人稀罕。她用英文说:“谢谢您的夸奖。”
标准流利。
面对女子流利的英文,二愣子略显尴尬。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突然憎恨起自己当时在学校没把英语学透,整个高中最多也只粗学了日常用语。接下来,只有一方标准流利的交谈开始了。日本人太有礼貌了,女子脸上的笑让二愣子心情大好,他一面和女子慢慢交谈,一面跟另一个服务员点了菜。那个服务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点儿没有憎恶二愣子泡他们民族妹子的意思,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二愣子心里暗笑了一下,他琢磨没准这老头是女子的亲戚,正苦觅时机要将女子推入中国男人的怀抱呢。似乎那样他整个人瞬间就变大了,猝然崛起了,甚至一不小心变成大国公民了。
交谈中得知,女子名叫德川秀智,是奈良人,二十五岁。她两个月前才来澳门,这家餐厅是她姑姑与别人合开的。她以前是舞蹈演员,现在是吧台经理,值班时间是下午四点至零点。
此番交谈,让二愣子敏感地意识到了她的趣味挺高雅,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措辞应该谨慎点儿,谈吐也应该略带点儿深度,最好还能夹杂点儿文艺的味道,但又必须是自然流露,不能故作高雅。想必这个直白与粗俗泛滥的时代,与这样一位异国淑女用这种方式交流应该很绅士,再恰当不过。
从始至终,都是二愣子问,德川秀智答。她整个人都淡定而幽静,似一株空谷幽兰。谈了一会儿,二愣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绅士地问:“可以坐下喝一杯吗?”
德川秀智微笑着说:“对不起先生,不行,我要为客人服务。”
二愣子讪然,看来自己有些着急了。
又一杯清酒上来之后,德川秀智特礼貌地请二愣子慢用,然后转身离开。她的脚步很轻快,跟盛夏傍晚清凉的风似的,显得体重特别轻。她先是回到吧台在电脑上敲击几下,然后到鱼缸后面的房间里去了。
二愣子喝着用木斗杯装着的清酒,心不在焉地品咂着先淡后辣的反差。他觉得德川秀智和自己交流的状态好像很随意,难道她才来两个月就遇到了不止一个像自己一样为她而来的客人?或者她就是本店的招牌?他一边慢饮一边琢磨……
食客走了两拨了,二愣子才饮完第二杯清酒,他确实不胜酒力,从不多喝。这期间,德川秀智迎来送往地忙碌着,偶尔碰到他的眼神也不躲闪,报以莞尔一笑,又涩又纯。直到买单,她才又礼貌地走过来,用英文微笑着问二愣子:“先生吃得是否满意?”
二愣子的眼神加了点进攻性,一直偷觑着想摸的地方,调侃着说:“看到你就很满意了,再好的日本料理也不如你的秀色。”
反正二愣子是那么表达的,也不知他那蹩脚的英文语法对不对。
德川秀智还是微笑着说:“谢谢!”
这顿饭花了将近四千港币。恭送二愣子出门时,德川秀智笑得很甜,也不知道这缕香甜是为他的“进攻”还是为了他的消费,反正挺喜人的。临别,她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欢迎再来。”
二愣子眼含深意地说:“放心,明天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