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也大开眼界,她以为泪水这东西只有死了亲爹妈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没想到被她几句就说泄洪了。一旁的小侍女们敢怒不敢言,但眼睛里写满了对昆山恶行的不满。昆山憋屈的简直想在地上滚两圈:“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骂你,我是骂天帝啊。”侍女哭的更凶了,跪在地上几乎要哭抽过去。昆山转移注意力:“你看,小姐姐,那里开了好多琼花,咱们去看花。”侍女一把被昆山拽着往花丛里钻,其他几个小仙女忙在后面跟上。昆山蹲在花丛里心想: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要憋出人命。苦不怕,穷不怕,规矩多也不怕,就怕孤独。安天宫的这些人说话巴三览四,虚头虚脑,客气的要命,十句话里有八句虚话,她看这些神仙们烦,神仙们也看她烦,鸡同鸭讲,夏虫不可语冰。昆山讲笑话的时候,他们完全听不懂其中奥妙,跟些个白痴一样。他们说笑的时候,她也完全不理解,跟个智障一样。总之,没法沟通。昆山决定跟暮沉说一声便下天界去,却不成想暮沉去南方救济黎明了。她只好再忍耐几天。天界唧唧歪歪的神仙虽然多,但是仔细找,还是有几个能说人话的。居九重天的仙人大都是高品仙人,公事忙完就喜欢坐在酌泉台论道品茗,夺席谈经,昆山就跟他们混在一起,培养下自己先天欠缺后天又失调的情操。后来她惊喜的发现,论道品茗只是个幌子,干巴巴的聊几句后就开始进入正题,即喝酒打牌,实在是喜闻乐见。起初他们还避着昆山,直到发现这个尸位素餐的四公主是同道中人,不会泄密,不会打小报告,还总是输钱,输了也不恼,赌品极好,就渐渐的把她当成自己人。昆山有些不理解:“神仙不是要摒除七情六欲,吃素戒荤不饮酒的吗。”喝的醉醺醺的瞎子容光仙嗤之以鼻:“那是修仙之人以及品阶低的仙人需要遵守的规矩,这些规矩对身心以及修炼法术有裨益,四公主,可是咱们都是高阶仙人了,无欲无求,又何须受那些。”☆、冲突昆山豁然开朗兴奋道:“这么说,我也不用守了。”容光道:“天上神仙分三类,一类是被封来的,一类是修来的,一类天生的,一类强过一类,公主您本来应该是最得天独厚的天生类,只不过现在堕过一次凡世,被战神封为了仙,便降了两个档次。”昆山点头。容光仙见她似乎有些郁闷,笑着安慰道:“说是这样说,但只要能成仙,官职封的大,谁还在乎你是怎么成的仙呢,就是在法力上会有些受限。”昆山问:“容光,我知道天生仙骨自然是得天独厚的,可是第一类被封和第二类修行,为何法力上又有区别。”容光道:“这么说,第一类是别人给你的,你若犯了错误别人随时还能将你贬回去,可是第二类是你自己修来的,你感物天地,造化自然,早已与宇宙融为一体,除非自己堕仙,否则仙身永远是自己的。”昆山问:“若是封了仙之后可能再修仙?”容光道:“能啊,战神就是如此,他本是天生仙人,幼年在第一次仙界大战时被剔去仙骨流落凡间,后来战功赫赫,战死后被前天帝封上天庭做神,后来又自己勤奋的修为大罗金仙,再之后竟然寻的自己的天生仙骨,法力乃至无边啊。”昆山道,原来是这样。瞎子容光摸着自己的酒杯又嘬了一口:“四公主,其实你的际遇倒与战神有些像,只是你既然已经是四公主,尊贵无双,法力无边对你来说代价太大,需要苦修,还不如坐在这里同我们一起饮酒来的逍遥自在。”昆山胸无大志道:“有道理,我天生懒散,此时更是无欲无求,修哪门子苦行,又不用公主去打架。”于是昆山坚守一个月的清规,终于又是破了。与众仙玩乐过后,昆山回到了安天宫,侍女们惊讶的迎上来:“公主,您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昆山搂着侍女南玉心中依旧有些耿耿于怀:“南玉,你们这个神仙是怎么当的,自己修的?”南玉道:“当然不是,婢子的凡间主人曾被封神时,家中七十二口均一同升天,婢子曾是主人府上厨娘。昆山放开她笑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南玉笑道:“公主,您在凡间的警天圣公主庙又多了千所,如今香火鼎盛,可喜可贺。”昆山奇怪的问:“我整日碌碌无为,怎么会多出来。”南玉道:“您曾经在坨坨镇时,捐赠过自己的资产给天下黎明,大家感恩您,就纷纷修建公主庙上香祈福。”昆山愣了愣,实在觉得受之有愧,还记得当时她气急败坏,让曼曼追回了不少,却不想子夕是在为自己铺路。昆山道:“行了,别说了,我这种人都有人膜拜,真是没天理。”她走进寝房,看见桌子上放着一颗夜明珠,色泽温和萤亮,映照满室清晖。”“这是谁给的。”昆山揉揉眼睛问。“公主,这是暮沉战神在下界忙里偷闲从南海处亲自寻来的,您闻闻看,还带着龙女香呢。”昆山捧了夜明珠问:“单我一个人有。”南玉道:“是啊,公主。”昆山抱着珠子滚进床里闷闷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笑一会儿。”昆山抱着夜明珠,夹着被子昏昏迷迷的睡了过去,在梦里梦见了一双眼睛。那眼睛亲切熟悉,看着平平淡淡的,眸子深处却似装了不尽绿意,如春水荡漾。然而下一刻却又万荣萧条。如进入白昼的蜡烛,没了生命力……昆山睁开眼睛的时候,晨钟已经敲醒,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跳的厉害,不知为何有些难受。隔着窗外,能看到绚烂的朝霞铺满了天庭的地板,彩衣仙女交织飞舞,将彩云反复晕染。这种美,凡间永远不能比拟。昆山一扫昨夜的阴霾,兴致勃勃的想到战神府转一转。她想了解子夕曾经的过往。昆山变幻成苍蝇偷偷溜进了战神府。战神府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因为她记得子夕不讲究摆设生活朴素,但是极其喜欢花花草草,师法自然,以至于神兵所在他的管理下像个农舍。但这里的暮沉府却处处透着精致华美,但也没有没有大魔王的百宝塔奢华到俗气。府内陈设了许多文人骚客的东西,书卷千册置于左墙上一道高可通顶的书架上,她的四周飞舞着无数三界的祈求签与灵符,前方的十丈高的香鼎青烟袅袅,香墨混合着檀香气,舒适又沉谧。昆山欣赏了墙上的几幅暮沉的墨宝,有些惊讶。笔走龙蛇,笔酣墨饱,有大江东去的气势。他的字儿写的这么好?昆山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子夕的字体。没什么印象,因为他从来都懒的动笔,更懒的看书,昆山觉得子夕的字不应该这么好看。小时候在他的功德薄上看过几眼,不过那些字挨的紧,跟苍蝇排队一样,胳膊腿的看不清楚。昆山转了两圈,没转出个什么名堂,怕人来看见自己,便又悄悄的离去了。又半个月后,战神终于回来。仙友为他摆了庆功宴。神仙的日子漫长无聊,他们不能像妖魔们那样随心所欲,过的相对拘束。穷极无聊之下,极其喜欢摆宴,随便什么个名头什么都能摆一摆。比如谁谁在下界海边捡来一块石头十分好看,那么就可以开石头会了。谁谁做了顶新帽子就可以开仙衣会了。有事搞一搞,没事也要搞一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