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四人回家之后,两个拧了腰,一个扭了腿,剩下李晋乔还好点,也是浑身酸疼,用拙劣的演技撑了两天。
男人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增进友谊;女人简单,聊天、逛街。
两个女人一起逛街,有可能不在意,可是当三个婆姨凑一起,说起额家那位,扭了腰,扯了腿,这两天精神不振,敏锐的她们绝对不会朝别的地方想。
她们会和夏奇拉从冰箱里一块缺了角的蓝莓蛋糕里判断出皮克出轨一样,利用强大的分析和想象能力,在碎片化的信息中,拼凑出一部五十万字,名为《钓鱼佬奇遇记》的剧本。
当曾敏在电话里和李乐讲述了整个故事的梗概之后,李乐对四位老同志最近一段时期的禁足生活,表示出幸灾乐祸的同情。
原以为西北来的雄壮汉子,永远无惧从蒙古高原南下的风沙。
但见识了几次铺天盖日的沙尘暴,李乐觉得自己的认识还是有些肤浅。
现在又开始了所谓的p25。
不过还好,长安燕京,这个年月里,谁也别说谁,大家半斤八两。
倒是宿舍里有几位,状况频出。
张昭和梁灿最明显,一个从天堂来到人间,一个从四季如春到了四季分明。
这个感冒没好,那个又开始发烧。
过敏打喷嚏,流鼻血,口腔溃疡,拉不出屎各种小症状不胜枚举,两人逐渐朝着校医务室威啊屁中屁的称号不断前进。
金成哲前两天还行,吹嘘自己准备一条裤子过冬,当个壮士不在话下。不过一次降温之后,让金同志盖上了两床被子的同时不断咒骂着学校供暖的不给力。
也就李乐和王伍。同在秦岭淮河一线上生长的体质,抗冻也耐热,像两棵野草,自由生长。
中午下课,李乐拎着程橙缝制的饭盒包,悄悄溜进历史系的教室。
至于为什么是程橙,因为311,目前为止,有且只有这么一个女眷。
倒也难为她,五个人,一人一个,还都绣上了名字。
人善心美,金成哲颇为得意,对姑娘也愈发上心。
一堂“魏晋南北朝专题”的课程,停在了萧道成建元二年的诏书,“自倾氓巧伪,为日已久,至乃窃注爵位,盗易年月,增损三状,贸袭万端。”这一句上描述户籍混乱状况的句读上。
一个鼻尖架着棕框眼镜,穿着蓝色中山装的先生,把书本一合,夹在腋下,走时说了句,作业是把《晋书食货志》里记载的晋武帝实行的平粜法和春秋时期范蠡提出的平粜法之间的价值取向异同,写个两千字的小论述。
下面一群人顿时呜呼哀哉。
李乐看到王伍,招手。
“走,吃饭去。你那瓶八宝豆豉带了?”
“在包里呢。”王伍一乐,拍拍鼓鼓囊囊的饭盒包。
跟着人走出教室,李乐问道,“我看黑板上,你们这课讲的是南北朝的财政和户籍制度,咋作业又到了司马炎那?”
王伍摇摇头,“祝老师就这样,你也不知道他布置的作业是不是和这节课讲的内容有关。其实老头人挺好。”
“这课是你们专业的选修吧,怎么想选这个?”
“琅琊王么,多少有点情节在里面。”
“人家南迁的,好吧,你大概率是再北面来的。”
“嘿嘿。以前只觉得魏晋南北名士风流,浪漫且崇尚思想自由,但现在上了祝老师的课之后,感觉不同人眼中,这个时代有不同的色彩和现实。”
李乐笑笑,“无论贫富,朝不保夕之下思考生命本身,剥皮抽筋,美得鲜血淋淋。”
王伍听到,琢磨一会,“我还得想想。”
“还想啥,吃饭吃饭。”
寝室几个人,心照不宣的,渐渐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