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何必瞧着一件死物。他记得那时,含烟姑娘默然了许久,水葱似得的手指抓紧了手里的披风,轻轻道,殿下总有不来的一日。
那一句话,只换来他的不解。
好端端的,自己怎么会不来?
如今再想起当日情形,只觉伤人。
夙丹宸看着手里这件被人保管极佳的旧时衣服,桃花眼黯了黯,心中当真不知作何滋味。
“本王随你去便是……”
“多谢殿下!”
那小女子满脸欢喜地千恩万谢。
到了寻欢楼,夙丹宸看着眼前熟悉的红楼舞池,英朗的面孔上一阵失神。
他自从与兰子卿jiao往以来,被兰子卿强势霸道地管着,鲜少再踏足欢场,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习惯了每天只围着兰子卿一个人。
当初日日流连欢场时的岁月,已恍如隔世。
直到身旁的女子出声轻唤,他才醒过神来,轻轻“恩”了一声,跟随她上了二楼一间闺房。
这间闺房,大半年前他曾日日前来。
闺房里的装潢摆设依旧是大半年前的模样,就连房间里的人也丝毫未变,一身蓝裙,貌美如初。
“殿下……你真的来了……”
一身蓝裙的花魁盈盈而立,柔媚的声音已经沙哑,一双含情眸中泪光波动,动情地望着眼前同样身穿蓝色衣袍的英朗男子。
这一副模样,真正是我见犹怜。
夙丹宸心里一涩,脸上明显地愧疚起来,低低道:“我来晚了。”
柳含烟勉强打起笑意,摇头说:“殿下肯来,妾身已经感激不尽。”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赎出寻欢楼。”
一边说,一边拉了她的手便要往外走去。
被柳含烟拉住。
回头不解地望去,柳含烟指了一旁满桌子的佳肴,眸里闪过复杂的光,道:“这些菜都是妾身亲手做的,殿下若不嫌弃,可否陪妾身吃一次饭。”眸光黯了黯,轻声道:“妾身已经许久不曾与殿下一起吃过饭了。”
夙丹宸看着她眼中希翼的微光,心里闷闷地疼,点了点头。
入宴后,才看清这一桌菜肴异常的丰盛,比他当日为柳含烟做得,不知精致多少。
想起当日,夙丹宸眉眼又是一阵黯然。
柳含烟似乎亦有所感,杏眸里光影浮动,隐约可见水光,却还是提起玉壶,缓缓倒了一杯酒,轻轻放在他的桌前。
“殿下可还记得,大半年前殿下也曾亲自入厨,为妾身做过满满一桌的菜。”
酒香四溢,沙哑柔媚的声音缓缓响起。
夙丹宸听她提起当日,心里一阵愧疚,不知作何答复,只黯然地说:“……记得”
柳含烟眸里腾起水雾,模糊了视线,缓缓放下酒壶,轻轻道:“其实那一日,妾身真的很开心,开心到害怕,害怕日后殿下不再喜欢妾身了。”
“后来妾身向殿下讨要那件披风,说见衣如见君,想不到一语成谶,日后便真的只能睹物思人。”
眸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他当然记得这一幕,当日含烟姑娘说起时,他却只觉她多心,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来赎她出青楼。
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
夙丹宸心里愧疚自责地厉害。
那日后不久,他日日流连青楼的事情就被外公知道了,外公罚他在家抄写了一个月的礼记。好容易可以出王府时,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去看望含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