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掉漆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江慎下意识钻进半透明的防水帘里探出一颗湿淋淋的脑袋,瘦了一圈的脸上眼睛格外大,有点慌:“哥你怎么进来了?”
商暮秋拿着毛巾站在门口,抬了下手,江慎伸手来接,但他们的手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商暮秋没再往前走,江慎只好努力勾手,同时尽可能藏在帘子后面。
马上就勾到了,商暮秋的手落了下去。
江慎抬眼看他,以为商暮秋想做那个,但好像没有,他眼里没有杂色。
“给我看看。”商暮秋说。
“……”有点不敢,江慎避开商暮秋的注视:“不好看。”
商暮秋:“出来。”
身上的伤肯定瞒不住,江慎慢慢走出来,垂着眼站在灯下,肩膀、小腹和小腿上分布着几块大面积的淤青,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锁骨肋骨的走向清晰可见。
江慎准备好了说辞:“是抓吴撇子的时候不小心……”
商暮秋打断江慎的借口:“转身。”
江慎听话地转身,果然,后腰也有一大块玫瑰色的淤青。
——所有的淤青都已经恢复到了后期。
“洗完了吗?”商暮秋问。
“……嗯。”江慎答。
商暮秋帮江慎擦水,动作出奇的轻,没一点刑讯逼供的意思,倒让江慎悬着心,偷看商暮秋表情,发现他只是专注地擦水。
察觉江慎小动作,商暮秋问:“我以前给你洗过澡吗?”
认真思考后,江慎给出答案:“洗过,你把我弄在石膏里的时候。”
“以前。”商暮秋重复:“在这里,有过吗?”
江慎摇了摇头。
“……要是第一次见你就问你想不想跟我走,你会答应吗?”
江慎思考了一下,也没能违背良心给出肯定答案,商暮秋则不用思考就知道不会。
旁人都觉得他们两个人当中是商暮秋更难搞,觉得江慎应该吃了不少苦才抱得哥哥归,殊不知,江慎才是那只难撬开的贝壳,严防死守藏着里面的柔软脆弱的要害,一见钟情是没可能的事,日久生情也不容易。
要是在榆树巷第一次见面自己这么问,依江慎谨慎多思的性格,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人贩子,从此不再接受自己的糖果。
但是,商暮秋觉得,自己有些时候跟人贩子没差别。
“撬开了,里面会有珍珠吗?”商暮秋问。
江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疑惑了一声,毛巾就被盖在了脸上。
商暮秋问:“现在够了吗?”
江慎拿开毛巾,愈发不解:“什么够了吗?”
商暮秋则觉得自己已经把心肝都掏给江慎,牵肠挂肚还不够,还要肝肠寸断一次,但江慎还是榆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