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颠沛流离,龚强困得几乎虚脱,火车到站后,他冲宁向东苦笑一声“你自己拿行李吧,哥们实在不行了,先下车等你。”
说完胖子双臂下垂,一头扎进人群,胖大的身体瞬间被裹挟带走,好似一群兴高采烈的工蚁,刚刚捕获一坨美食,簇拥着返回老巢。
龚强先下车,宁向东反而不着急了,怎么也是到了终点站,他走进车厢,一屁股坐在最靠门边的硬座上,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等到哥俩在车站外汇合,天光仍未大亮。
四月底的天气,从并原出来时,还都穿着秋衣秋裤,此时来到汉口,这身秋衣开始塑形发汗了。
胖子更是怕热,于是两人转回候车大厅,在公共卫生间里把秋衣脱掉,只穿了外边的单衣单裤,负责打扫卫生的老大爷就笑着说“年轻伢北方来的撒汉正该去买套春服来穿索。”
“索啥”龚强走南闯北,惟独湖北话听不懂,他都听不懂,宁向东更不明白,哥俩也不知如何回答,眨巴眨巴眼睛,干脆直接装傻好了。
于是两人站在小便池边撒了泡酣畅淋漓的长尿,转身往外走,却被大爷拦住“两毛。”又指指小方桌上放着的两包纸“买纸免费。”
上厕所是要收费的,胖子这回明白了,问道“纸多钱”
“一包三毛,两包五毛索。”
敢情是这么个意思啊,胖子恍然大悟,豪迈的一挥手“两包都梭了哈”
抓起手纸,给了宁向东一包,自己随手塞进屁兜一包。
屁兜里塞了包纸,鼓鼓囊囊煞是扎眼,胖子一晚上累得够呛,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形象。
出了厕所还要再坐公交车到武昌,两人决定先吃了早饭再说。
在站前街随便找个地摊,宁向东到吃饭的人都拿着一种油炸的、上去像面饼的东西在吃,就指给地摊老板说“给我来俩这个。”一还有花,也要了一碗。
老板连声答应着,到他后面跟着个胖子,就问道“那儿子伢和你一起的要不要也来一份”
龚强在后面听懂了,火冒三丈的问老板“你孙子伢的占老子便宜撒,叫我儿子”
老板莫名其妙,听到龚强张口老子闭口儿子,也骂道“你姆妈的,外乡人跑这里来横撒”
周围的食客一两人斗鸡,纷纷站起来劝架。
这么一闹饭也没法吃了,干脆先过了长江再说,宁向东拉起胖子就走,胖子不依不饶,边走边扭头“你特么才傻,你全家都傻”
哥俩拎着行李,匆匆赶到公交车站,放眼一差点坐地上,除了人还是人。
武汉这个大都市,还真不是并原能比的,没出来之前,觉得并原三千年历史古城,已经很了不起了,到了武汉才知道,一个汉口可能都比并原市大,更别说武汉三镇,还有武昌和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