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几近憋死,做决定的时候有如何坚定,现在就有如何后悔。究竟为什么要送她去底下的公司工作?简直越养越叛逆!从前做错事还会乖乖回来撒个娇认个错,哄他两句说些好听的。现在没了掣肘和被他捏在手中的小尾巴,干脆放飞自我无法无天了?
齐扬又是怎么做的事?放她进去前甚至都不把环境调查清楚的吗?有这种上司,存心与他作对不是?
越想越无法冷静,忽略了齐扬做事有多么缜密细致,也完全记不起当初批准盖章的人是自己。
当然最终压到他吐血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这句“养老送终”。
霍亦常年健身,六块腹肌外加人鱼线没有一丝赘肉,保持极其规律的作息与饮食习惯,每年体检两次所有标准均良好。年至而立,在这张脸却找不到一丝三十岁应有的痕迹,倒追他的女性大有人在。他还是年轻,精力充沛,头脑达,仅仅比养了八年的小姑娘大六岁。
可凭什么就沦落到要她养老送终的地步?
之薇并不认为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这话当年确实是霍亦亲口说的,印在脑海般深刻的回忆不多,这句算一个。
他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从他嘴里说出的话,经年有效,现在小姑娘拿出来反驳,霍亦还能说什么?
有人说人开始变老的标志之一是越来越喜欢回忆从前,最近的霍亦一遍遍想起八年前刚来到他身边的小之薇的样子。
明明是秀气可爱的小姑娘,正当好的年纪,却把自己折腾的不伦不类,在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涂满化妆品将原本面目遮盖的不漏一丝缝隙。冷漠和叛逆都是护在外表的盔甲,还有与一切作对的勇气。
霍亦自己都有些记不起初衷,当初为了与她贴近,做出多少不可思议的事。
十六岁的小之薇换了新家整夜失眠,每天起床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她沉默不说,霍亦却看得出来。他保护她年幼的自尊心,夜晚主动去她的床边讲故事给她听。当然不是童龄适阅的童话,大多时候他会讲自己虽然只有二十二年却丰富无比的人生经历,偶尔与她谈谈真实想法。
她睡觉有许多小习惯,喜欢把身体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半脸。困顿时,浅浅床头灯下,眼睛几乎阖上一半,长长睫毛覆在眼底打上很大一片阴影。通常这种时候他会将声音放的更低更慢,小之薇的双手探出来捏在被面,说话间软软糯糯带着睡意:“小叔,我在听呢……”
让一个孩子彻底敞开心扉并非一件容易事,霍亦当时新奇的体验了一把养女儿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就痛心,就她现在这个模样,还不如刚来时乖巧。又想起白天齐扬提过的事,头更痛了。
“先不说这个,你给我过来坐下。我让肖康把你公司的账面做了汇总,现近期有一笔巨额不明数目汇入。我记得领胜投资案我已经否决,这钱哪来的?”
一切困难都因领胜案而起,之薇想起来就是生气搅拌着委屈,根本不想心平气和的与霍亦交谈,于是越阴阳怪气:“傍大款咯,谁叫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霍亦气的太阳穴胀,偏偏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你是想告诉我你的能力就是傍大款吗?”
之薇冷睨过去:“傍大款不需要动脑的吗?”
他都给气笑了:“行,我换个问法。这人我认识吗?”
n市圈子就这么大,霍亦和虞家两个巨头哪有不碰面的道理?之薇自己也摸不准虞子宸和霍亦是否有交情,反正先装腔作势的摇头。
“男人女人?”
“男人。”她答的不情不愿。
霍亦当下就有些懵,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