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场景,她早已经习惯了,似乎每此提到谢安琦,家里总会发生或大或小的争吵。最初几次她还会劝说父母二人,劝说不成会流泪,闹小脾气,可是现在——她默默地离开餐桌,独自走进房间,把门一关,再一锁,声音隔着房门断开了。——房间内,书桌上摆放着一张合影照,谢佳怡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做着鬼脸,笑容灿烂。“谢安琦,都怪你。“谢佳怡对照片上的男生嘀咕一声,把照片翻过来压在桌面。谢安琦是谢佳怡的双胞哥哥,比谢佳怡早出生了一分钟,小时候,谢佳怡很不服气,为什么只相差三分钟而已,就要叫他哥哥,而她只能做妹妹。这时候,谢安琦会朝她得意洋洋地说:“就算差三秒钟,我也比你早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这辈子我注定是你哥哥了哈哈哈。“说话这发话,谢安琦还会嘚瑟地大笑几声,摸摸谢佳怡的头,故意弄乱她的发型。“幼稚鬼。”谢佳怡朝他翻个白眼,甩开按在头上的那只手。在谢佳怡心目中,谢安琦就是这样一个幼稚鬼,平时总爱开一些无聊而幼稚的玩笑,经常与人嘻嘻哈哈的,但也因为这样,谢安琦就更讨得人喜欢。而她呢,从小就喜欢板着一张脸,经常被人说,她太过于刻板,脾气太过于执拗。说来也奇怪,两人虽说是双胞胎,但两人性格不同,长得也完全不一样。谢安琦皮肤白皙,五官俊秀,鼻梁高挺,对比谢佳怡来说,他反而长得更像女孩子。虽然张丽娟常常会告诉他们,他们俩是异卵双胞胎,谢安琦长得比较像母亲,而谢佳怡长得像父亲,但年少的谢佳怡常常会产生这样一个怀疑,她俩根本不是双胞胎,谢安琦肯定是从垃圾桶捡来的。这怀疑是有根据的,从小到大,谢华荣就对谢安琦特别苛刻,无论谢安琦做得多出色,多努力,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任何鼓励与夸赞。反而谢安琦做得稍有一丁点不好的地方,就会得来谢华荣严厉的斥责。谢佳怡记得小学六年级,谢安琦在数学竞赛上得了第二名,谢华荣就教训了他一整天,只因他没获得第一名,而第二名,只是第一名的铺垫罢了。那时候的谢佳怡很奇怪,感觉父亲对谢安琦过分严厉了,第二名不是很好嘛,要是自己考了第二名,准会得到父亲的表扬,为什么换做谢安琦,就会被挨训呢。直到后来,谢佳怡才明白,那是因为父亲对谢安琦抱有最大的厚望,在他心里,他儿子理应是最出色的,第一名的位置理应是谢安琦的。而她,谢华荣似乎认识到她的局限的智慧与才能,从不把期望强加到她身上,虽然她一直在努力着证明自己。可是谢安怡这个道理一直都不明白,他不理解,怨恨父亲对他的束缚与过分的苛刻,渐渐地,他开始努力挣脱父亲对他的管束,选择了对抗,做着一切违背父亲的事,撒谎,逃学,早恋,结交校外的一些狐朋狗友。直到最后,他做出了让父亲感到最可耻的事情,成为了全家最不能触及的一块伤疤。————谢佳怡重新翻过相片,相框上的谢安琦上笑得一脸开怀,做着古怪的鬼脸,一如往常她熟悉的样子。“谢安琦,你后悔吗?”谢佳怡对着照片上的人喃喃道。可是照片上的人还是那副鬼脸表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谢佳怡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今天我遇到范晓艺的哥哥了,他觉得是你害死了他唯一的妹妹,所以他也想害死我。”相册上的人没有作答,还是那副模样,好似回到以前,他每次闯祸,只要做个鬼脸,怕怕屁股就完了。“谢安琦,”谢佳怡狠狠地敲了敲照片上的那张脸,带着责怪的语气道,“你是个让全家都为你陷入不幸遭遇的傻瓜。”—这天夜里,临了睡觉,谢佳怡还是不敢关灯,因为只要她一关上灯,就会想到范思森拿着尖刀的画面,以及最后留下的那句“这事没完”还盘旋在脑中。谢佳怡担心明天又会遇到范思森,以至于一整晚,都心神不安,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谢佳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起了噩梦。范思森的身影出现在梦中,仿若是为了印证他的承诺,连做梦都不肯放过她。在梦里,范思森面目狰狞,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朝着谢佳怡一步一步逼近,口中还恶狠狠地道:“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而她呢,即使在自己梦里也毫无还手之力,显得那么地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