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小姐的话在耳边回响。
“别去……”白辰汗毛倒立,一瞬间想到了那个可怕的结果。他想追上书生,告诉他那边有山匪,不要去,去了会没命的。
“不要!”
白辰有些失控地大喊,因为焦急踏出的每一步都磕磕绊绊。
没有用。
无论他怎样拼命,书生的背影还是离他越来越远。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作为一个旁观者的他无力改变。
白辰何尝不知道他做什么都是徒劳,可他就是无法忽视,无法平静地看待陆生的死亡。
仿佛一走进这里,他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陆生的境遇。一腔热血真心,加上数年的等候,本该有个好的结局。
为什么没有呢?
他想,凡人真的很脆弱,有时候薄薄的刀刃,钝钝的石头都能要了他们的命。他又有点埋怨上冠,早知一路殊途不同归,为何还要与陆生结识。
在没有边界的回忆里拼命奔跑是件很傻的事。白辰跑得腿软,失神地跪坐在地上。
恰好,刀光血影如期而至,是刀刃卷着肉的声音。
白辰不敢再看,捂着耳朵缩成一团。他甚至感觉到脸上落下温热的雨,一滴两滴,汇成长河。
分尸……碎骨……
白辰的心在滴血,仿佛刚才的每一声刀割,都割在了他的心上。
陆生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他只不过是想等一个人而已。
他有什么错?
贪恋可望不可及之人,便是错的吗?
骨头的断裂声终于停了下来。
白辰蜷缩着,没力气起来。再抬眼时,脸颊滑过温凉的泪。
景色渐渐消失,没有上冠,没有书生,也没有凶恶的山匪。
看来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白辰颤颤巍巍,花了好久才站起来,目睹了陆生的遇害过程,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忍不住想,上冠会那样悲伤……是因为愧疚吗?
若不是他无端地下凡走这一遭,陆生被他引向那条满是山匪的路。
这时,新的门出现了。
白辰发狠地掐自己,想要停止身体的颤抖。
不可以放弃……还要继续走下去。
出人意料地,门后不再是鹿鸣观的正门入口。
是黑夜。
破漏的茅草屋顶挡不住料峭的春寒,结满蛛网的庙内没有烛火,只有几缕凄冷的月光。
门前光秃秃的,没有那株梨树。看来这次的时间,在陆生遇害前。
“嘶……”
书生趴在简陋的薄席上,衣衫褪到腰际,从肩胛到脊椎斜横着一片凝着血的刀伤。半尺长的创口触目惊心,疼得他连连吸气,话都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