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下意识地触了一下耳下的温润,那次见衡安神君,是为了这四分五裂的云兰耳坠。
玄钰送的东西,他一向都很珍惜。
玄钰所说的话,他同样铭记在心。
日月轮光华依旧,可惜衡安并不在其中。
“来的有些晚。”
白辰恭敬地欠身行礼:“神君有何要事?”
“我有些无聊,找你聊会天。”
白辰:“……”
衡安背对着他站在树下,等人走近了,缓缓开口问道:“我有没有同你说过,这树有一半是玄钰从云外天搬过来的。”
“一半?”白辰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隐约可以辨认出肌理的不同界,一半苍白,一半剔透。
“冥土这种地方也不是种什么都能活的,另一半是我的尾骨,拿来嫁接之后,果然是长势喜人。”衡安说得轻松,语气中还有些小得意,完全没注意到白辰呆滞又困惑的眼神,他自顾自地又道,“玄钰那个人,很会藏心思,他什么都不说,累了不说,痛了不说,把什么都放在心里。看上去冷冰冰地能把人吓走,实际上……”
“实际上他总是想得很周到。”白辰心酸不已,他垂下眼眸,眼中是挡不住的思念,“他很细心,也足够体贴。”
衡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就像这棵树,当初他得知我从日月轮脱离而出,默不作声地扔到冥土交界处。都说睹物思人,他大概是怕我在冥界孤单寂寞没人陪,特意送来的。云兰树是无烈送我的礼物,但更久之后我才发现,它其实与玄钰之间有着更强烈关联。”
白辰凝神静气等候着下文。
衡安特意卖了个关子,余光看向枝头新出的花苞,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对了,你多久没回云外天了?”
“不记得了,接手武光殿后,我与诸位武卫一样,常行凡间战场,收敛怨灵,平息愤恨。”
极渊消散后,天地再无魔气。祛除凡间战场产生的怨恨,成为武卫们首要的职责。
衡安:“武光殿需要一位主事的人,你偶尔该回去看看。”
“不了,我还不够格。”
和玄钰比起来,他能做的事太少了。资历不够,武力薄弱,因此他久久地在凡间游历不归。
一方面,是为了履行职责,磨砺身心。另一方面……玄钰在收集骨剑碎片时,曾踏入过不少凡世,或许在那里还能找到他留下的痕迹。
“你当然有资格,你是我耗尽心血捏出来小家伙。”衡安一巴掌拍在白辰后背上,“打起精神来,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在万千世界中,你一下就能看见玄钰所在的凡世,单纯是因为运气好吗?”
白辰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他还真的没有细想过。思索片刻后,他不确定地答道:“可能是……我的名字源于他之口。”
“不算笨,总算想起来这一茬了。”衡安认同道,“姓名是最初的契约,当他下定决心为你取名时,你们之间已有了一份深入骨髓的牵绊。如同铁链一样牢固,无法摆脱,永不消散。”
话毕之时,花苞大大小小竟攀满了枝头,已有盛开之势。
“小家伙,你曾跳出了定死的命运。你的这份特殊,与你牵扯颇深的人或许同样受益。”
衡安忍不住捏了一把小狐狸呆愣的脸。
“天机难测,不可多说。若有花开,记得多多留意。”
留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