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文,茫然地从深渊底处起身,本是快意恩仇,却十分落寞,身上也是清凉无比。
林斯文背上无名剑,朝着皂荚村的方向而奔去。
皂荚村正在洗衣服的农妇,只觉空中一花白屁股一晃而过,未多时又看到一身麻布衣服的少年,再次一跃而过。
未及日落,林斯文,再次站在了百尺峡前的平台上,钟毓秀没有自顾自地石刻,而是侧立在一美妇人一侧,此人正是崋山剑派的掌门夫人沐晓青。
另一侧,赵春城依旧是颓然样,抱着酒坛子,瘫坐在通天石阶上。
“这林斯文,挺会藏拙。石俑幻化的蟊蛇妖圣,实力虽不及本体万分之一,却也堪比妖王境界,竟扛不住林斯文一合之招。”钟毓秀轻声开口说道,在掌门夫人面前,不是那么冷漠,倒显得邻家少女一般亲和,“林斯文这一年的表现,来我剑派做个石匠倒也合适,隔个年的,就让他修葺一次通天石阶。“
林斯文正欲反驳,心想,自己是来华山剑派是修仙来了,哪能一直当石匠去修葺石阶。
赵春城起身,来到掌门夫人一侧,正了正衣襟,沉声说道。
“这小子,嘴上要强,但心性稳重。在老三、老四那调教了一番,看了那么多兵书,老三说是‘大器晚成,需诸多磨炼,方可放任之’;老四评价却是,大器免成,修行之事,可听之任之’。”
“林斯文其修道天赋尚可,但悟性、资质一般,用《六甲秘祝》的九字真言去催动《凌云剑指》的剑指,也算是另辟蹊径,华山剑派亘古未闻。”
林斯文立刻脸就黑了下来,心想,你可是我我曾祖父呢,我还叫过你太爷爷,竟然被你评价得如此中肯。
林斯文用幽怨的小眼神,看向赵春城,赵春城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性格坚韧,勉强堪大用,以后上山了我再多加勉励,打磨棱角。”
沐晓青玉面淡佛,纯色朱樱一点,绛唇映日,略作沉思,问道:“林斯文,你对大器晚成,和大器免成,何解?”
“《道德真经》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斯文认为上士为大器免成,中士先晚后免,下士为大器晚成。”
林斯文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墨水回应道,语气不卑不亢,回答也是铿锵有力。
沐晓青,眉头微皱,品鉴一番,继续问道:“那林斯文你,自认为是上士,还是下士?”
“夫唯道,善始且善成。临斯文有自知之明,乃一平庸之士,必当先晚后免!”
林斯文目光看向沐晓青,却不是被沐晓青的绝世容颜吸引,只为心中的道,不畏任何责难,林斯文突然就明悟了。
林斯文想起孙秀才的教诲,只有你问对正确的问题,才能知晓真正正确的答案。
迎难而上,便是自己的道。
钟毓秀连连咋舌,眼神里有几分欣赏,也在品鉴大器免成之意。赵春城,则略有不屑地看着自己这个好太孙儿,嘴角却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道德真经》所讲的,大成若缺,大象无形,大白若辱,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盈若冲,大智若愚,大器晚成。唯大器晚成格格不入,与道有出入。若为大器免成,却是浑然天成,太过于工整,非道之所旨。”
先晚后免,当真是神来之笔。
钟毓秀开口却说道:“道祖说的是,大器免成。”
沐晓青沉思片刻,当即开口道:“林斯文,你可愿入崋山剑派,成为法,不保留任何底牌,而致丹田真气枯竭,而后透支鸿蒙圣体元力、血脉精气,用此伤己根基之法,已然技穷,即使赢了又有什么用?”
林斯文还想反驳,心里略微有一丝苦楚,被雷劈怪自己乱融合道法,拼尽全力也有错?
“若不是铤而走险将六甲秘祝和凌云剑指融合,引发天雷劫转化为雷霆本源,无名剑遁入虚空来助你,你必然败北。”
林斯文眼巴巴地看向赵春城,也不知做何感想。
“没什么战斗天赋,也没一点脑子,就知道莽,以后就叫你林二莽好了。“
“那么大莽是谁啊?“林斯文倒也没有反驳,当即问道。
“我。“
“谁?“
“你太爷爷。“
“你,赵大莽?”
“对太爷爷竟如此无礼,无名剑我先替你收着了。”
赵春城闪身离去,还有无名剑。
林斯文忽感怅然所失,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