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数一边攀爬的林斯文和武有才,自然就更累一些,累就自然是更加沉默寡言,但心底仅剩一个想法,坚持。
整个石阶的坡度也在不断升高,直至千尺幢处,几乎接近竖直。
千尺幢,一条陡峭崖壁硬生生凿出来的石阶,陷在两旁的巨石之间,坡度极陡,每级石阶不过能容纳三分之一的脚掌。
牛奔儿一马当先,如猴子一般灵活,直攀而上。
武有才,林斯文,收紧了包裹,也随之往上攀爬,继续不断默数着。牛奔儿,整个身子都紧贴着石阶,手脚并用,如壁虎一样,飞檐而上。
牛奔儿爬了有一半后速度慢了下来,回头准备看看林斯文,但就是这一望,差点心都快跳了出来。
自千尺幢开始,便不能有半点儿马虎,一旦从石阶摔下,没有任何手可以借力的地方,掉下去非死即残。
牛奔儿,不再张望,继续向上攀爬。林斯文和武有才,虽远远落后于牛奔儿,一路也并未停歇,体力也算跟得上,不断呼出浊气,额头上也起了汗珠。
千尺幢大概也就三百余阶石阶,却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上去,三人坐在千尺幢最顶端一处平地歇息。
歇息片刻,补充了点水,林斯文便要继续前行,武有才、牛奔儿也紧跟其上,行至一处巨石处停下,石上篆书写着,“回心石”。
“你说还得多久,才能到你送信的地儿?”牛奔儿心里没那么多想法,就单纯感到无聊。
爬崋山,确实无聊,却又十分磨练人心志。
人所经历艰难困苦,无非是看不到和看不透,爬山,就是不断看到和看透的状态,无数次看到和看透,也许就能明了了人生路途的孤苦寂寞。
“应该,很快就到了。”林斯文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怕数错石阶,还歇息了一会。
“你说仙人长什么样?”牛奔儿汗水浸透衣襟,索性脱去上衣,显出瘦骨嶙峋的上身。
“长你爹那样,拿擀面杖揍你,让你给牛舔牛油纸。”林斯文有几分讥讽说道。
“我爹那熊样,就会使擀面杖,可别提了。”牛奔儿则无所谓说道。
“上次,你用你家的狗和隔壁孙婶的猫亲嘴,结果被狗咬,被猫抓,回去被你爹撵着揍,你忘了?”
“我以为是过家家,结果猫和狗却动情了,我要拆散它俩,所以”
“你这么厉害,你爹知道么?”
“我是他生的,他能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到,我都想下山了。”
“那你把牛肉留下,你自己下山回家,来得及。”
“想得美,牛肉可是我爹的心头肉,我爹过年都吃不了几片,我都是捡肉渣子吃。”
“我还以为你要舔呢。”
“我会把带有牛油的牛油纸给我家牛舔。”
“难怪你眉毛处一道疤呢,给牛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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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斗嘴,武有才干笑,听着听着也就熟络了起来,时不时还插进话来,一起调侃牛奔儿,但也不忘记数石阶。
“给牛吃牛肉,让猫狗亲嘴,你没被你爹擀面杖揍死,算你命硬。呦,这不是有才,瞧你那熊样,爬个山那么墨迹的,还想修仙,再等八百年再来吧。还有这虽斯斯文文,却满口胡言,就你能耐啊,就能见到仙人,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怂样。”
就在三人互相打趣之时,攀登石阶之时,头顶却传来不合时宜的讥讽声,正是那黄皮子,还有那只单腿的黑狗子侧立一旁,两眼圆瞪着三人,怒目而视。
林斯文三人顿时就有了动力,势必要逮住黄皮子,按在地上胖揍。
牛奔儿直接手脚并用,飞跃而上,武有才,也是拔出背上的宝剑,一阵寒光闪过,一跃而起,直接蹦上十阶石阶,做拼命架势,准备逮住黄皮子就一顿削。
林斯文也不知为何自己躺着中枪,心里窝火,却不敢忘了数石阶。而当牛奔儿和武有才到近前时,黑狗子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样子并未阻挡两人。
黄皮子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黑狗子,三步并作两步逃命而去,等到两人力竭,却撅起臭屁,继续挑衅:“就这,不行啊,没吃饭啊,要不吃本大仙的屁。”
黑狗子单腿一蹦一蹦的,稍显滑稽,却远远跟着林斯文。
这两人追着黄皮子,林斯文在后面默数石阶,黑狗子在后面远远跟着。
"前几百人都数到通天石阶第一万阶了,按照你说的办法磕头没用啊,你个斯文败类,等会上山看我老大怎么揍你。"黄皮子嚣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