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在生元君的时候,如兰挺着大肚子侍候在侧。在她九死一生产下女儿时,如兰也发动了,她记得如兰就是在左厢房生的孩子。
两个孩子前后相差半个时辰,再者她产后血崩晕厥十分凶险,轩庭院里乱成一团。她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活不成,只担心刚出生的女儿。
如果
劳妈妈进来,见她有点不动劲,忙问她是不是累着了。她的眼神有点迷惘,眉间隐有一丝不安。
她扶着额头,像是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平珍,当年我生下二姑娘后,你是不是曾经抱出去过”
劳妈妈毫不迟疑点头,“夫人你那胎怀得艰难,奴婢一直生怕有什么闪失。当日你突然发作,轩庭院里人手不够。如兰挺着肚子赶来帮忙,谁知也跟着发动了。她晚你半个时辰生下三姑娘,也是她身体好,生下三姑娘不到一刻钟就有奶。奴婢确实抱着二姑娘去左厢房让她喂过,但是奴婢就在跟前着眼珠子都没有错一下。”
沈氏的心微微踏实,平珍从头到尾跟着,中间肯定不会出任何的差错。为何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安
劳妈妈察言观色,道“夫人,是不是三姑娘说的那句话让你多想了”
沈氏颔首。
她确实是多想了,脑子里左右纠结着像被两个小人拉扯。明明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她就是忍不住往那个可怕的地方想。
女人十月怀胎不易,生孩子更是鬼门关里走一回。她身子不好,怀上元君已是无比艰难,生孩子的时候更是九死一生。
产后血崩气亏,她此生只能有元君一个孩子,元君说是她的命根子亦不为过。三娘那句话,实在是乱了她的心,扰了她的神。
她害怕。
劳妈妈轻车熟路地替她揉着太阳穴,手法娴熟力道适中。“夫人,奴婢多一句嘴。奴婢和如兰都是自小陪着夫人你长大的,如兰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做不出那样的事来。你是她的主子,二姑娘也是她的主子,她对你忠心耿耿,对二姑娘自然也是忠心不二。她教导三姑娘的那些话,是实实在在拿二姑娘当正经主子。她却是忘了三姑娘也是主子,哪有主子侍候主子的,所以三姑娘才恼了她。”
她的脸色好许多,是自己想岔了。如兰和平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她们都是昌其侯府的家生子,两人的老子娘都府里的奴才,对她的忠心自不必说。
三娘肯定是对如兰不满,不满如兰事事以元君为重。小孩子无意中说的伤人话,她委实不必太当真。
劳妈妈又道“如兰就是心眼实,她是那种认定一件事情就埋头去做的人。她一根筋地以为三姑娘是她生的,那也应该拿夫人二姑娘当主子对待。还有你她对三姑娘做的事,不是脑子犯轴的人做不出来。”
“你说得没错,她还真是那个性子。”
心里松懈的同时,沈氏还真的觉得乏了。劳妈妈见状侍候她歇下,然后轻轻拉下纱账到外间守着。
屋子里冰盆满满,凉爽又舒适。淡淡的幽香袅袅镇定心神,她双手平放胸前放松呼吸,不多时缓缓睡去。
劳妈妈静静地立在门外,青色的褙子连一道褶子都没有,梳得光溜的圆髻仅用一根银簪定住。她垂眸低首,慢慢摊开自己的手掌。
手掌中是几道深深的指甲印,渗着红红的血丝。
李姨娘被送到庄子上的第五天,昌其侯府的侯夫人顾氏和女儿沈玉容上门。顾氏此次登门自然不是因为李姨娘,而是裴元君。
再过几日是裴元君十五岁生辰,十五及笄,这个生辰最为重要。身为外家舅母,顾氏要与沈氏相商如何操办此次大礼,以示昌其侯府对裴元君这个外孙女的重。
沈氏膝下唯此一女,作为娘家人自然要替她们母女做脸面撑腰,以免宣平侯母子轻她们母女。
除此之外,顾氏随便问一下李姨娘的事。沈氏捡了大概的说,只说李姨娘如何为裴元惜打算,却用错了法子被侯爷送去庄子,听得顾氏跟着一声唏嘘。
“那三娘就养在你跟前了”顾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