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三心又一声尖啸,待回音传回双耳,却蓦觉一空,好似丢了目标。他心道:“奇了怪哉,我先前分明听到,他便在右侧方位。”
步子不停,一边尖啸,一边朝右侧行去。墓道繁且复杂,好似错乱迷宫。步三心却是江湖老手,阅历着实不凡,且来时多有研究,此刻墓道行进,速度实不算慢。
原来在前些时刻,大伙齐聚石室前,那虎爪门丰盐,因各人私仇与他死死纠缠,没完没了,当时情况又瞬息万变,彻底乱了他计划。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更难奈何对方,等步三心好不易摆脱对方,回过神来时,才知一切已然大乱。
老尼姑灼伤退走,石室群雄齐聚,林尘与云清岚不知所踪。
石室内更有密道兀的出现,道内漆黑一片,众多门派弟子围守道口,却无人敢入。步三心修习“魔音千幻”,不止用作对敌,还可探空腔、暗道、石室诸多妙用。
当即鼓气大喊几声,依据回声辨认,这密道似是活路,便冒险进去一探。沿途见有几具烧灼残躯,登时大疑:“两壁被灼得焦黑,真有这般厉害的机关?”于是一步三沉思,百余丈路,竟走了两个时辰。
群雄见步三心一马当先,胆子稍大者,便也动心起意,远远跟随其后,抱取巧捡漏之意。若在平常,步三心定会大声苛责,全然赶走。但此刻,步三心心头打鼓,有人跟随,无形也壮了他胆气,故任之由之,不做理会。
所幸有惊无险,一路未曾遇到机关。再之后,他横穿墓道,来到一片另外区域,登时对此墓之大,布局之玄,大为称赞。
步三心自诩魔音千幻已小有所成,在墓中用处不小,便想再做尝试,一连尖啸三声,使出‘魔音千幻’中的一式:“暗室探幽”,此招专探密道机关,无往不利。
却也失手了,因石门厚重,许多机关暗室密道,全密不透风,声传不进,自也探不明。武王大墓非凡之处着实不少,步三心虽觉得失望,但早有预料。
却在这时,步三心又一声尖啸,听得回音反馈,竟隐约探寻到林尘踪迹,好似山穷水尽,柳暗花明,欣喜不已。
步三心暗道:“我高估自己,低估武王墓。但擒住林尘小贼,抓住那女子,却也同样。”于是接连尖啸几声,依据回音追来,这次决计不放任林尘离去。
那墓道弯弯绕绕,步三心好不易寻到一座石桥边,却再怎么尖啸,也不得回馈了。他踏上石桥,心中大奇:“我这魔音千幻,武宗之下难以遁形,那林尘小贼在这儿断了踪迹,当真奇哉怪哉。”
当下踌躇不定,既不踏石桥深恐石桥设有机关,又不愿就此离去。只四下观望,忽见石桥底下,正是一条不算湍急,但幽深泛冷的河流。
登时与林尘想法相似:“这好好墓穴,怎的有条河?”于是低头望去,盯着河面,默默不语。
林尘拉着云清岚,沉自河底中,朝上望去,几乎与步三心视线相对。
但因光差、目力等因素,步三心见不到二人,二人却可看清步三心。林尘见那步三心眉头微皱,眼睛深沉,嘴角微抿,显是有所怀疑。
林尘却不慌乱,心道:“他若下了河来,我却也不怕他了。”打出手势,示意云清岚不必慌张。
云清岚点点头,却满目忧心,大感此时情况不妙,只期盼那步三心快快离去。
林尘手势交流:“云前辈,步老贼绝不敢跳入水中,我俩待着便是。”云清岚上身被缚,双手背在身后,打不出手势,也交流不了,只能干瞪着眼,心中焦急:“他不敢下来,我们却不敢上去,闭气终有极限,反而是我们成了翁中之鳖。”
云清岚一阵气恼,双手朝两侧用力搓动,自知是无功之劳,这番挣扎,多是宣泄心中无奈、愤恼之情。若双手自由,能与林尘交流,共商变通之法,或还有一线生机。
又是数息过去,云清岚忽觉气息骤乱,不敢再做挣扎,想道:“龟息功要义不过二字‘缓’‘平’。我心中急躁,乱了气息只会暴露更快。罢了罢了,纵使最终暴露,我便用大墓秘密,看能否保住我俩性命。”想到这里,便也不再忧虑,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之势。
步三心紧盯河面许久,不曾见有丝毫异常,一拂衣袖,道:“林尘,你藏在河中,当我不知么?我早已看见你了。你我师徒一场,我先前待你如何,你也该清楚。若老实上来与我见面,先前种种,我可既往不咎。如若不然,被我抓到,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回荡,却不见反应,更不听作答。林尘不屑一笑,毫不在意。
云清岚却听得暗自焦急,如今情形,她真无计可施。步三心静等几息,犹不见动静,再道:“我数三声,你若不上来,便休怪我无情!”
说罢,便自顾自倒数,自“三”数到“一”,一声比一声嘹亮,更用上武宗之“气”,震得水面波纹涟漪,这一手显威逼压之法,当真哄人至极。
若非林尘、云清岚藏入水中,由水做屏障,全将那震音之威隔绝在外。只怕此刻定不好受,肺中只气出,无气进。
林尘打手势道:“云前辈,你别信这老贼。我们藏在水中,他便奈何不得我们。”
林尘见云清岚满是忧心,又打手势解释:“这老贼生性谨慎,若潜入河中,他那武宗修为、音波武技大大减弱,我便也不怕他了。若不下来,那自是更好,我们一直潜着,等他离去便是。”
手势打完,林尘心道:“也不知云清辈看懂没有。应是懂了,我与她对阵老尼姑时,便心意相通,手势交流,因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