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祁漾忍不住失笑,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捏着玉米棒,撑着下巴含笑问道:“以后?一年后还是五年后?”
“什么?”
“回到第一个问题,你以后打算考哪个大学?”
这两个其实是一个问题,就问他是打算九年义务教育后就辍学,还是老老实实读完大学。
秦宿再次沉默。
他曾经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这么选择辍学,他还是心有不甘。
祁漾也点到即止,把自己盘里的东西吃完后,拿面纸擦了擦手指,起身道:“我回去了,明天学校见。”
离开时,他手欠地揉了揉秦宿那没什么光泽的头发,又嫌弃地轻啧了一声。
秦宿身体一瞬间僵住,但没来得及说什么,人便已经走远了,于是闷头吃着汉堡鸡翅鸡块。
五分钟后,祁漾去而复返,拎着个印着药店logo的袋子,一言不发地放在桌上,然后是真的走了。
看清楚里面的碘伏红花药创口贴纱布,秦宿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却多少有些茫然。
借着可乐,他吃下了炸鸡和鸡块,留下两个汉堡带了回去,准备当晚饭。
路上经过一家超市,他将身上所有钱都拿去买了酒,老板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汉堡,给他塞了个早上没卖完的红糖馒头。
他勉强露出个笑容,道了谢,回到所谓的家里。
家中永远都有散不干净的酒气,仿佛和某个酒鬼一样,已经被腌入了味。
在这样让人晕眩的环境里,左边一个房间里传来男人巨大的鼾声。
秦宿木然地环顾这个几乎和毛坯一般无二的房子,想起今天余远洲的话,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有一瞬间,他想将酒瓶对着父亲呼呼大睡的脑子砸下去。
要不是他,奶奶还好好的活着。
要不是他,妈妈和妹妹不会离开。
要不是他,他依旧能安安心心学习。
他将鞋子踢在门口,踩着已经裂开的拖鞋,打开了呼声传来的房间。
他将酒放在那几块木板拼凑起的床边,默默将散落一地的空酒瓶捡起放到旁边纸箱里,拿扫帚和抹布将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后,他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
越来越多光线照进室内时,他听到后面呼噜声减弱,将一瓶酒开盖,习惯性看了眼瓶盖,然后把酒瓶塞到了酒鬼的手里。
酒精让酒鬼在梦里忘情赌博,听着他神经质一般的笑声,秦宿跟着一起笑了,满是自嘲。
以前是想借钱没处借,现在有人主动借钱给他,他还纠结什么呢?
难道真等着老天看不过去,让酒鬼喝死的那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