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泽赶到医院的时候,钟兰在楼下等他。
眼睛都哭肿了,看见程亦泽倒是没客气:“不好意思临时叫你过来,我奶奶最疼的就是我小姑姑和我,我跟家里闹翻的这些日子她一直身体都不好,我不该任性的,都乖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忍不住了呢?程亦泽,一会你不用说话,她老人家说什么你就点头就行了,我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行行行,我一定当好你的工具人。”他东张西望了一下,小声说:“你那男人没来吧,这会让他避一避吧,别添堵了。”
钟兰冷笑了一声:“我小姑姑要回来了,他眼里哪儿还看得见我啊,我其实也就是一厢情愿,他一直爱的人都是我小姑姑。”
“啊???”程亦泽简直被惊掉了下巴,他惊恐地看着钟兰:“那你瞎添什么乱,你这不是找虐吗?你有病吧。”
合着跟家里闹成这样,人还不见得喜欢她,这姑娘也太恋爱脑了,程亦泽也算情场高手,他都看不懂钟兰这是抽的什么疯?
“我小姑姑压根就不喜欢他,是他一厢情愿。”钟兰低头抹了抹眼泪,没精打采地说:“上去吧。”
两人上到高干病房,钟老爷子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两个儿子儿媳妇都守在老太太床前,两个孙子辈的站在一边,个个情绪低落神情哀伤。
钟家因为有老爷子这个主心骨在,一向都是团结和睦的。从未听说过兄弟阋墙之说,两兄弟各司其职互相帮衬,孙子辈也个个优秀上进,没有一个沾染了纨绔浪荡气息,说起来家风严谨确实不假。
看见程亦泽和钟兰一起进来,钟老爷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他跟莫政国既然达成契约,那这门亲就是应允了,两家门当户对,他既然说了就没有不算数的。
老太太气若游丝,谁都知道她在等钟馨回来,她的小女儿离开家二十多年了,不看一眼怎么放心得下。
钟兰和程亦泽站到老太太身边,其他人都往边上靠了靠。
老太太拉着钟兰的手,声音轻若蚊蝇:“兰兰来了,这是莫家那个外孙吗?你听你爷爷的话,你们好好的,奶奶死也瞑目了。”
钟兰哭得厉害:“奶奶我听话,我不闹了,您别吓我,我小姑姑要回来了。你不想见见她吗?”
老人老泪纵横:“我的馨馨,我的女儿受苦了,她怨我恨我,我临死还能见到我的馨馨吗?”
饶是一向强硬的钟老爷子也红了眼眶,强忍着情绪不说话。
要不是钟兰去法国留学两年前在一次画展上遇见钟馨,整个钟家估计至今都可能不知道钟馨的下落,钟家老大特地飞去法国见了一面,只得了一句:“不必来了,就当没我这个妹妹。”
心硬得跟铁一般。
而这头钟老爷子也不松口,只丢下一句“权当没有这个女儿”。
老太太身子骨坐不了长途飞机,这两年也就钟兰能跟钟馨有联系,算是在中间搭个消息。
当年的事情钟家除了两个老人,还有钟馨的两个哥哥,连嫁进去的两个嫂子都不知道具体缘由,更别说孙子辈,只知道钟馨十八岁毕业原本就应该去美国留学,后面因病延迟了一年,十九岁送去美国不到半年她就退学了,人也不知去向,当年动用不少关系在美国找了很久不见踪影,以为回国又在国内找,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就这么断了联系。
老太太一想起这个小女儿都忍不住抹眼泪,这么些年在钟家渐渐谁也不敢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