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越灵,在家吗这有你的一封信,我正好给你捎过来”,江建民推开卫生所半掩着的大门,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结果屋里好像没人,他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答应,等他走出卫生所准备回去的时候,隔壁江家的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子从门缝中探出来。
“队长伯伯,你要找灵灵姐吗”江南南嫩声嫩气地走出来站在大门口问道。
江建民过去摸摸他的小脑袋“对啊,不过她好像没在家,南南,你身上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江南南腼腆地笑了笑“队长伯伯,我的伤都好了。灵灵姐在江哥哥家的厨房做饭,她听见外面有人叫她,就让我出来。”
江建民挑眉,他有些不解,越灵的妈妈已经要嫁到首都了,想来越灵也在村里呆不久了,她竟然还跟江砚成日混在一起,难不成她真想在这山沟沟扎根,“她在江砚家做饭”
江南南脑袋一点一点的“江哥哥生火剁馅,灵灵姐和面,一会儿要吃饺子的。”
江建民拉起江南南的手“走,我进去。”
说来这孩子也算有福气,当初伤成那样,越灵硬是把他留在自己家养了一个多月,这是村里人都没想到的,这年景,寻常人在别人家多吃一顿饭背地里都是要遭白眼的,可越灵却好肉好菜地养了江南南一个多月,村里人虽然面上说她心肠好,谁背地里不嚼一句舌头,奚落她一声人傻钱多。
江建民这一个多月来过卫生所好几回,每次好巧不巧就攒着饭点儿,所以他是见过越灵家伙食的,也不知道越诗到底给女儿留了多少东西,他来都能到越家饭桌上的大米饭和炒肉片,要不然就是饺子面条配上色香味俱全的卤子,那味道可真香啊,反正他就没见过越灵吃粗粮,顿顿都是精细粮,连带着被养在越家的江南南一个月小脸都圆乎了不少。
江砚家的房子结构跟越灵住的卫生所截然不同,刚进大门便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天井,天井两侧是长条形的菜田,稍小的菜田一侧还有一颗核桃树,现在正值冬天,核桃树上的枝叶枯黄败落,但高耸的枝丫却直直延伸到屋顶,再往里走,便是左右对称的四个房子,房子后面还有个不小的后院,灶房和杂物间都建在后院。
江建民进去的时候,越灵和江砚都在灶房里忙活着。江砚坐在灶台前往灶膛里不断填着柴火,火光映着他的脸显得通红,越灵在灶台旁的案板上揉面,两人还一说一笑的,真像刚新婚在一起过日子的小两口。
“做饭哪”,江建民在灶房口招呼一声。
江砚连忙站起来“建民叔,你怎么来了,快坐,我给你倒杯水”,说着他把灶房外放着的一把小竹椅拿过来,准备去堂屋拿杯子给江建民倒水,越灵也跟大队长打了招呼,江南南跑过来抱住越灵的腿,在她身边缠玩着。
江建民赶紧拦住江砚“别忙活了,我就是来给越灵送个信,正好邮差给送到大队部了,我就顺道给她拿过来了,好像还是她妈的信,我信封上写的是从首都来的。”
“我妈妈的信”越灵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她手里沾着面粉,江砚便把信接了过来。
“麻烦您走一趟了,要不您等等,饭马上就做好了,在我们这吃了饭再回去吧”,江砚客套道。
江建民摆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吃吧,你婶婶在家也做好饭了,我这就回去了”,走之前他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回过头问了越灵和江砚一句“南南这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江南南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往越灵身后躲了一下,他紧紧抓着越灵的衣摆,抬起头紧张地着她,越灵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继而对江建民说道“南南先养在我这儿,正好我一个人在家,有他在还能陪陪我。”
江建民问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想问的是南南以后怎么办越灵又不能一直养着他,充其量养上个月便顶天了,但越灵没有正面回答他,也怪他问的不是时候,南南刚听见他的话明显是害怕了,他不想再吓到孩子,于是便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出去了,江砚把人送到门口着他走远才回去。
江建民回家的路上还在犯愁,也不知道越灵到底准备怎么安置江南南,她的样子,不像是要把孩子送回他亲爹家,但问题是越灵还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多久,到时候她去首都了,留下江南南怎么办送回江六六家继续挨打吗
当初越家母女刚来村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两人不是他们这种小山村能留住的,果不其然,越诗去县医院学习就得到了去首都进修的机缘,而她刚到首都一个来月,就成功地找了个城里的对象,这是多大的本事呐,别说她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就是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想嫁进城里那都得费老鼻子劲了,何况她还是直接嫁到首都,等结婚证一领,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
更让他啧啧称奇的是,越诗找的对象显然不是一般人,要不也不可能把政审表寄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来,一般人结婚是不需要政审的,除非她嫁的人是军政方面的人物,而政审表的抬头是首都军研所,这一听就知道是个军方保密单位,越诗可真是不简单,既然她有这样的机缘,村里自然不会在她的政审上卡她,多结一份善缘总是好的,再说越家母女下乡以来虽然没做多大贡献,但态度好歹是端正的。
政审表回函上周就寄回去了,这才过了几天,越诗给女儿的信就又寄过来了,说不准这次信里就要说婚期了,唉,留不住啊留不住,也不知道越诗这回真能信守承诺给村里找个大夫不这卫生所八成又得闲置下来了,江建民摇了摇头,双手塞在棉袖套里加快了步子。
江家,江砚回到灶房的时候越灵已经洗了手在信了。
“阿姨写了什么”江砚凑到越灵身边。
越灵表情有些迟疑地抬头“我妈信里说她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元月一号。”
江砚这下真有点惊讶“上次的信不是说找了对象吗这么快就结婚这也太赶了吧”
越灵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妈才跟那个男人认识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来月,怎么就着急结婚呢好歹也处上一年半载的,了解清楚对方的为人再说,江砚,你说我妈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越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妈妈是那种慢热的性子,闪婚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总让人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她对妈妈谈恋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自私到想让妈妈余生就陪着自己,但这一系列程序走得未免太快了些,虽然妈妈信里把那个叫文子谅的男人夸得天花乱坠的,但越诗没见过他人,心里有所怀疑也是情有可原。
江砚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阿姨应该不至于被骗,你想啊,那个男人真想骗婚的话,他就不会让单位往这边寄政审表,还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再说阿姨也不是容易被糊弄的性子。”
江砚虽然跟越诗接触不多,但可以确定的是,越诗绝不是个心里没有一点成算的傻白甜。
越诗心里一想也是,她妈妈或许之前性子有些优柔,但自从出了王家那桩事后,她就果决周全多了。
“后面写了什么”江砚示意越灵把信完。
越灵接着往下,到最后,她问江砚“今天十二月几号了”
江砚“今天21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