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涉见状却有点不满,粉包一抖一丢,“《礼记》你可是还没学过。他人自报姓名,你怎的也应该回个名罢。”又是礼记,卫欢小脸一垮。等她回府,她定要找先生回来教她读书,省得一直被人说道。玉质芊芊的素白小手便指着自己说道,“本安欢居士,小名便唤阿欢,欢欢也可。”小姑娘此刻带着点气嘟嘟的双颊莹白玉致,眼尾扬起直沁入人心,僧袍也掩不住的一身俏滟。长得还真挺好看,唐涉俊脸上微红。脸一撇开,瓮着声道,“你为何一定要当龙女?在旁观着佛事不也一样……侯爷如此疼你,定会应你所求。”那怎能一样呢?她又不能一直紧巴着那个小姑娘不放,还是自己亲身历经方知其真相。况应云一直守着她,她定然无事。想着卫欢小脸一板,义正词严便道,“本居士受佛祖教化,本就是应向大人之请前来。哪能半路让她人替本居士受过。”唐涉静默片刻,提起那壶下了药粉的茶水,“那敢请教安欢小居士,这壶茶水,佛祖应允了让你暗卫送去?”此等小事便毋需劳烦佛祖首肯了。以是次日一早,唐涉便携着向获来敲响了卫欢的厢门。唐涉一脸自鸣得意。向获确是一脸万不得已,朝着卫欢拱手便道,“小居士,不知今日是否能烦小居士代为充当小龙女?”唐佑想认卫欢为女之事,本就无几人知晓。眼下向获见新来的小姑娘睡得根本爬不起来,绕是侯府的丫鬟去拉她起身,也是面色不济。这要是去到佛事上现到侯爷跟前,侯爷不得径直削了他。思及侯爷那脾气,向获忙接着道,“小居士毋需担心,今日我定护好小居士,让小居士不伤毫发。”在旁的唐涉嗤了一声,毫不留情面便道,“向大人你莫不是忘了,前两年的小姑娘可是在佛事上,便当场暴毙倒地。”“死因至今尚未查明,向大人就许下如此海口。”唐涉心里不痛快,便一股脑数落。但见卫欢一脸懵懵却还点头应诺,咽下了其余的话,只道,“你若想去便去。反正今日我都会守在你身旁,阿欢你放心便是。”小世子虽然一直颇为桀骜不逊,未想却还是很照顾体贴小妹妹的。不知实情的向获,愣是被小世子的热心肠打动了一把。卫欢也扬起个小脸笑得明媚,“谢谢阿涉。”善财童子和龙女皆已寻人今日专门前来点梳妆。待卫欢唐涉先换好衣裳,便一并坐一空厢房内,只待上妆梳发。倒是有种戏妆之感。敷上一层厚厚的铅粉,又用黛笔描上了龙女眉,再在眉心中间点上四瓣龙鳞金箔花钿。小脸上抹上一层淡胭脂,却还在唇上涂上了一层赤红的口脂。待到在妆案上的青铜镜影影绰绰见着自己的模样,卫欢小手一抖。小姑娘的皮肤本就是好极,粉黛不施已是肤白貌美。这一敷妆艳抹的,反倒失了几分颜色。不过思之也可,自己都认不得自己,想唐佑更是难以辨认。拾掇得当,卫欢转头望向唐涉。原以为唐涉这般难驯,定是不愿如女子般还坐于镜前梳妆。直至卫欢见到唐涉望着镜中的自己,似是还不太满意。还对着那梳妆之人道,“这粉敷得太少了,再帮本公子上厚一点。”卫欢眨巴眨巴眼睛,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合着两个小孩不约而同的心思,待到向获再一见二人,尽皆一副妆容惨白,却又小口血红的模样。心下又是一哽,这妆子的容艺怎得一年比一年吓人了。咬牙叹着便一同前往已布好的佛坛。辰时,佛坛上已有数位大师正坐着。更有身着左黑右白长袍的僧人,手持宫盘,踏罡步斗。佛坛正中,是一副众人捧绕的画像。画中之人,其色灼灼,风华绝世。但却是身亡魂消,人死不复。站在香雾缭绕中,唐佑长身玉立,凤眸此时深得更是让人不敢一窥。身旁却还有一俊拔少年,不畏不退。堂然视之,笑言道,“舅舅此间安好。昨夜我娘亲托梦,务让我来此与舅舅一起祷福。想是舅舅一向疼护娘亲,必不会拒绝我娘亲此般所请罢?”探案寻错了真相幽吟起,青灯祷魂,却不知是否真能渡己渡人。“哥哥,这戏冠上狐尾都不神气,哥哥快帮夙儿将它换掉。”“哥哥快瞧,夙儿如此可像小狐仙?”唐老夫人喜欢看戏。那年唐夙尚只有八岁,为贺唐老夫人生辰,闹着唐佑让她学了大半个月的《众仙贺辰》。炎色戏袍,小手丹蔻指捻狐尾。在戏台上迈着梨花碎步,灵动狡黠的小狐仙,生生让她演绎出了呆懵良善之感。哄得唐老夫人怜爱到不行,比待亲生女儿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