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和肖晨将质疑的目光聚焦到黎梦恬身上,黎梦恬淡笑道:“王子那小子,盗牛窃羊早就不新鲜,甚至他还动手屠宰,模仿异国风俗分而食之。皇上见此盛怒,砸了他的炊具,警告他不能再胡闹下去。”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柳眉也只能苦笑,如今的大都并非那般崇拜洋人的时代,而是四海臣服的盛世,即便小如柳眉和肖晨也自心底鄙夷异族。这王子的荒诞,似乎比他们预料的更加过火。
黎梦恬继续说:“王子对皇家礼制疏忽大意,侍读孔文举和于志宁因教化无效欲辞职,不过皇上并未答应。就看皇后能否以此为鉴,否则,再这么下去,恐怕后果严重了。”
此刻的皇上下定决心更换太子还未可知。提及此事,黎梦恬对这位王子的心血可谓用心良多,然而王子的顽劣却是越加放肆。未来的局势,不难想象,随着那个叫程心的人出现,局面只怕更为棘手。
肖晨便安慰道:“太太,你别太忧虑了,这件事皇城都管不下来,你又能如何?更何况你也不宜插足此事。”
柳眉明白道理,点头认可,但也无奈地叹一口气。饭毕下楼,发现黎滔已离开,柳眉回到报社,在纠结是否要公开这事儿,本来计划跟长安商量一下,最后想想还是忍住了未言。
她坐在办公室里反复权衡,这消息一公之于众,无疑是将自己和报社置于风口浪尖。不过内心的冲动告诉她,应将事实呈现于公众面前。即使真的要做,也需要巧妙处理,争取得到皇上的许可,那就毫无顾忌了。但这事涉及皇家隐私,皇上会同意吗?
深思熟虑之后,她暂且决定压制,明日的报纸未曾提及此事。公主不必多说,就连安宁与你的亲近也并非偶然。”
柳眉干笑两声,一时语塞,皇上则接着道:“你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今天的报纸未刊登此事?”
柳眉想了想,说道:“皇上,我们报纸是为朝廷,为您效力,自然需预先和您商量,在您解决此事后,再作其他考虑。此事我虽听说过,但尚未验证,自然不能捕风捉影。”
“也就是说,你现在来是找我证实?”皇上的语调依然波澜不惊,喜怒难辨。柳眉又尴尬一笑:“这自然须由皇上定夺。”
皇上突然转换话题:“刚才朝廷上,鸿胪寺递来无漏寺的谏言,指责你打着佛教名义欺瞒民众,败坏佛教声誉。”
鸿胪寺与大理寺同样是官方机构,掌宾客礼仪与祭祀,也包括宗教。无漏寺的僧侣无资格上朝,有事须通过鸿胪寺传达。看来与王云、黎滔的谈话被泄露,被僧侣们知晓。
“皇上英明,我是在启发那些书生,绝不欺人。”柳眉解释道。
“我明白你是启蒙,所说之话比多数僧人更有哲理,所以有些问题我也希望从你这里得到答案。”皇上顿了顿,继续道,“然而,若你再狡猾诡计,朕可不客气了。”
“微臣不敢。”柳眉心中郁闷,猜测皇上意图时,皇上问道:“何为善恶?若有人为恶,该如何引导他行善?”
这话显然关乎王子。柳眉再次纠结,思考片刻才回答:“皇上,佛教认为世界原本并无善恶之分,善恶只存在于人的心中。孟子云,人性本善,人出生便如白纸,别人画了什么便是何种颜色。”
“教人行善并非只是导师的事,环境、朋友等都会在此‘白纸’上留下痕迹,哪一种痕迹最为浓烈,白纸将成为什么颜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此理。恕微臣见解浅陋,仅供参考。”
“这么说来,王子愈发骄奢任性,也怪我管教不当。”皇上一声长叹,倒不是在和柳眉对抗,而是自我检讨。柳眉沉默,皇上的教育确有问题,他能管理好天下,家庭却未能尽职,那么多亲王公主令他忧心者寥寥。
皇后再续道:“昨王子来跟我承认错误,知道不能偷取百姓牛只,却又辩护,喜好异族风俗并无过错。人都有喜好,不影响江山社稷,便无需大做文章。你觉得此言如何?”
柳眉答道:“皇上,王子的说法不算错。但他身为太子,一举一动皆象征着大唐,万民皆瞩目。因此,更应当慎言慎行。爱好异族风俗无可厚非,可全盘复制则是不妥。”
皇上似乎坐得不耐烦,站起身走动,柳眉也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