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野是最后一个进入的。
因为他本以为南肆渊会传声给自己说上两句话,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
卿野落入旋涡时,望着四周如调料瓶打翻的虚空,神经不禁紧绷,失重的感觉格外明显。
座席之上,各宗门长老都得了空互相寒暄,某些胆识大的则举着清茶想要同修真界至强的鹤烨尊上搭上话。
南肆渊摩挲着骨戒,对于众人的恭维毫不在意,目光不着痕迹的从绝悲境的漩涡中移开。
“连宗主!你们苍云宗当真是人才济济啊,从前只道是苍云巅上临珩仙君,却不曾想还有这么多后起之秀!”一身材滚圆的长老笑得满脸涨红,“就比如这卿野后生,从前倒是没怎么听旁人提起来,今日也算是黑马了!”
“楚长老过誉了。”连嵩回敬了一杯茶,一双鹰眼里却是深不可测,挂着笑,客气道,“令郎一表人才,成绩定是斐然。”
楚端笑得直摆手,脸笑得更红了:“连宗主谬赞!犬子全当去绝悲境中长长见识!还得多同临珩学习学习!”
不过楚端话虽这般说,提起楚芝行时眉眼间却全是满满的自豪。
因为进入绝悲境中总十人,苍云宗五人,魔宗四人,再余一人便是这志远宗的楚芝行。
南肆渊小幅度的随意的晃着茶杯,雪发倾泻肩头如为他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狐裘,独立于四周的喧嚣,清冷而矜贵。
连嵩单是浅浅朝南肆渊的方向看了一眼,楚端便很识趣儿的主动告辞,不去惹这大宗之间的嫌。
连嵩重新斟满了茶,踱步朝南肆渊走去,坐在了一旁的席位,较同楚端敷衍时的寒暄嘴角的笑意此时便扯开了许多。
“呵,真想不到志远宗的楚芝行倒是一鸣惊人后来居上,竟能从魔宗那儿争下了一个席位,真是世事难料啊……”
连嵩朝着南肆渊举了举杯,南肆渊视若无睹,琉璃目中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语气冷淡道:“绝悲境本就属于所有强者,无所谓争不争。”
连嵩仍悬在空中的手僵硬了一分,随后也不饮茶,直接将茶盏搁到了几案之上。
“自然如是……”
他知道,南肆渊压根不屑于同他这般比较在这绝悲境中究竟是苍云宗弟子占优还是他魔宗子弟,毕竟在这整个修真界中,他才是至强。
所有人都只能仰他鼻息,望其项背。
连嵩一双鹰眼中纵有逊色于晚辈的不甘,却也只能笑笑作罢,凝着杯盏里水面波动的涟漪,神色晦暗不明。
因为只要有南肆渊在,那么他苍云宗便永远不会是这修真界中第一。
“那鹤烨你觉得,何人会是榜首?”连嵩移开目光,看着南肆渊笑问道。
南肆渊眼神微动,脑海里浮现出卿野嬉皮笑脸的模样,垂下长睫,掩下方才那一丝失神。
“温栩念。”
南肆渊语气平平,琉璃目一派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