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瑾像是在梦中一般,跳下马车站在大门口。
难道,靳珩将她养在了外宅。
院中,苏婳衣袖高挽,手持一把剔骨钢刀,利落地将小羊排分成几块,然后又将剥好的虾仁塞进羊肉中。
“这做菜的法子是我新学的,羊肉和虾一起炖,味道最是鲜美。”
丹桂看着小姐利落刀法,眼眶一酸,“小姐,这些日子,您定是吃了不少苦,以前你哪会做这些。”
苏婳动作一顿,睫毛微颤,再抬头冲丹桂明媚一笑,“你去小厨房帮我抬些水来。”
丹桂“嗳”了一声,转身后,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
院中的对话,让院外的谢玉瑾突然想起,自己在扬州去苏家做客的场景。
那时他还不知道苏文熙是他的杀父仇人,经常在书房跟苏文熙探讨学问。
苏婳知道他来,便会端着一碟点心送进苏文熙书房,娇笑着道,“爹爹,这点心是我新学的,您和谢公子尝尝。”
他本不喜甜,却也吃了一块又一块,只因是苏婳做的。
自从那日在珍宝阁遇见苏婳,他总是梦见她,梦见扬州,甚至有一次做梦,口中竟然喊出了“婳婳”。
他惊出一身冷汗,幸好靳萱睡得实,没听见。
他是恨苏文熙不假,可是从来没想过害苏婳。
若是那日她不跟靳珩离开教坊司,而是做了他的外室,他会锦衣玉食供她一辈子,哪用吃什么苦。
想到这里,谢玉瑾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扣响门环。
然而,就在指尖触到门环的一刻,他又将手收了回来
秋桐院一事之后,苏婳必定恨他,靳珩又对她这么好,他根本说服不了苏婳跟他走。
他要想个办法。
谢玉瑾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永安巷。
翌日下午。
苏婳和母亲用完午膳,在院中散步,明夏在院中给花圃松土,将枯死的月季花枝挖出来扔掉。
丹桂从外院疾步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小姐,门口有位信史说,这封信是给您的。”
“给我的?”
苏婳疑惑地接过了这封信,她来这里才几天,谁会写信给自己啊。
下一刻,她突然想到,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除了靳珩还有谁。
难道是他?
苏婳唇边不觉绽开一抹笑意,抽出信笺抖落开。
然而当她看见信上的字迹,笑容立刻僵在脸上,转瞬消失不见。
沈清秋见女儿脸色有异,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婳婳,发生了何事!”
苏婳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有些不高兴,“世子说,他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沈清秋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最怕苏文熙在狱中出事,无论怎样,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比什么都强。
苏婳挽着母亲的手臂,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娘,今日晚饭,女儿给您做碎烧鱼。”
她又冲丹桂道,“你去净房烧水,做完菜我要沐浴。”
丹桂应了一声去烧水了。
就在此时,明夏扔了手上的锄头,拍了拍手道,“小姐,奴婢洗洗手去帮您吧,杀鱼的活你干不来。”
苏婳闻言看着明夏,望着她身后那一片稀松的泥土出神,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信中的内容。
【今夜亥时三刻,角门外相见,若不赴约,苏文熙命休!】
信没有落款,但苏婳认得那是谢玉瑾的字迹。
况且,除了谢玉瑾那个贱人,没人会用爹爹的命来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