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夫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没有哭,她只是将房间整理好,然后把路先生接回家修养。
路先生罹患癌症,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扩散开来,路家的访客再次缤纷不绝。可如同上次对路长歌探病一样,路夫人感觉不到任何诚意,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让人心寒。
病榻上的路先生下令闭门谢客,随后请律师修改了他在一年前拿到诊断书之后立下的遗嘱。出乎所有人意料,路先生把全部家当留给了路夫人,她若改嫁可以将这些家产全部带走。这样一来,所有人心目中的继承人路长歌没有拿到一分钱。虽然他是路夫人的儿子,可他对这些财产不具备支配权,他动用这些钱的唯一方法就是向母亲索取。
路先生在弥留之际将路长歌叫道病床前。
“不留给你,不是气你。而是我对你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了。我曾经以为,是狮子永远都是吃肉的,所以把你当成了和我一样的人。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你除了性子像我以外,再没有和我相同的地方了。”
路长歌的手被路先生握在手里,他一点都没听进去路先生的话。
他所感受到的,只有震惊。
因为没有视力,所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手里的那只大手,骨骼是多么分明。他不禁用手去摸那只胳膊,竟是瘦骨嶙峋。
他印象中,两个月前路先生还是健康的,原来癌症真得可以以这么快的速度摧毁一个人。
路长歌不知不觉地苦了一场。在放开路先生手的瞬间,他喊了一声“爸”。
路先生对路长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成祥的父母,不是因为我。以后他回来,你帮我告诉他。还有,你们俩,不合适。”
宁友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路先生去世两天后。
王柏川气喘嘘嘘地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嫦娥的父亲去世了。
那一刻,宁友川有一种冲动,想去看看路长歌,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至少还有我。
可是这样想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
路先生去世三天后下葬,葬礼低调而简单。路先生的财产全部给了路夫人,这使得他的那些远亲无人参加葬礼。送他进入路家墓地的,只有路夫人母子,主治医生,法律顾问,和他生前的几个得力助手。
医生临走前路长歌问了他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路先生最后的病情急速恶化,是不是因为情绪的波动。
医生没有回答,实际上这个问题路长歌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个问题是,路长歌脑子里的血块,通过开颅手术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关于这个问题,医生答应帮他联系一位经验颇深的脑壳大夫,让他们进一步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