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非常正确。”邓布利多微微偏过头,点头肯定。“在克利厄斯做出预言的七十年之后,《预言家日报》的一张新闻照片中,克利厄斯赫然出现了。奇异的是,那一年101岁的他在图片上呈现了与30岁无异的容貌,黑头发,高而瘦,眼窝深陷,没有皱纹。注意到这一点的极少数人们认为他掌握了返老还童的巫术,但在见到了你又与卡珊德拉谈过之后,我初步认为那张照片里不巧出现的他,就是31岁的克利厄斯。出于某种少为人知的原因,他进行了一场去未来的时间旅行,在回归时间本位后,他以预言的形式为大家揭秘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在当时,没有人相信他,他的预言被斥为荒唐的梦话,但是在几十年后,他被奉为最伟大的预言家。”
“我以为时间逆转都是回到过去的,从没想过还有去未来的情况。”瑞亚头脑飞速转动着,她喃喃自语。
“噢,所有人都没有想过。”邓布利多亲切地附和她。“当然,克利厄斯的预言天赋毋庸置疑,他不止预言了那些将影响很多年的大事件,他也做出了许多微小的、正确的预言,虽然的确是那些大事件让他留名史册。他是巧克力蛙画片里很难得到的一张。”他挤挤眼睛。
“瓦布拉斯基家族比起其他人,拥有和时间之间更神秘的联系?”瑞亚没回应他的玩笑,她总结。
“是的。我要对你说句抱歉,我不能给你更多有据的判断,我也不能肯定地告诉你,你为何而来,你将因何而归。但是,”邓布利多从桌面下捧出一本书,“我想,我应该相信你的曾祖母的论断,你是因为接触了前人的记忆而导致时空逆转,你何时或者是否还会回归到你的时间,与记忆的宿主有着某些关联。”
邓布利多把书递给瑞亚,那本书的封面极其简单,呈现一片银白色,在银白色的角落,一只银色星星组成的表盘孤单地转着。
“《昨日与明日》。”瑞亚接过书,她的手指垂在封面上触碰到它的金属质感,在她的手指下,作者的名字,卡珊德拉瓦布拉斯基,倏然闪过一片银白的光。
“感谢神秘事务司的自大论断,这本书在霍格沃茨的图书馆也没人问津。我把它送给你,感谢你这段日子里为凤凰社所做的一切。你本不必付出什么。”
“这没什么,我该做的。”瑞亚对他笑笑。“谢谢您,您为我费心了。”
“我想再请求你一件事。”
瑞亚直视他闪烁在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等待他说下去。
“我想请求你,如果你信任我,请你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任何未来他们会发生的事情。我留意到你和凤凰社的成员们有了深厚的友谊,但我请求你,不要试图去改变任何的历史。”
邓布利多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这使他的皱纹看起来更深了几分。他非常恳切地请求她。
“我当然,我是说,我绝不会贸然冲动,”瑞亚的眼神同样恳切,她点点头,“但是,但是我不该袖手旁观,不是吗?我们本可以让更多人活下来,历史可以变得更好,不可以吗?”
邓布利多看着瑞亚,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瑞亚忽然第一次觉得邓布利多已经是个衰老的老人了,他的脸被岁月风霜留下了很多痕迹。他拿出了那本瑞亚的哈利波特传记草稿,翻开其中一页,珍重地取出其中夹有的字条。
“你把我的恳求、告诫,甚至是警示,传达给了我。”
邓布利多的手指把字条小心翼翼掸得平整,似乎是经历过太多摩挲,它的纸质已不再如之前一般洁白崭新。
“请你相信我,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希望看到和平的胜利。但是到目前为止,你的到来所展示给我的,也许是我们最接近胜利的一种。我们不能冒险去尝试任何的改变,每一个改变都可能不仅救不回原有的死亡,还会牺牲更多人的生命。”
他的每一字一句都如重锤,重重击在瑞亚的心上。
“在这场终将到来的胜利中,你将是那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你将要做最勇敢也最残酷的事情,你不是一个参与者,你只是要去看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在你眼前重现一次而已。”
瑞亚避开邓布利多恳切的眼神,她低下头,仿佛看到那样的眼神会被灼伤。她小声地争辩,“但他们都是那样好的人,对我而言,他们不是历史上匆匆一笔带过的名字,他们是……”
她无法继续说下去了,她的理智能够理解邓布利多所嘱咐的一切。她低头苦笑了片刻,整理了情绪,抬头再次直视邓布利多。“您看,瓦布拉斯基的诅咒从来没有被时间冲淡。”
她从桌面上拿起那本书,向邓布利多点头告别。邓布利多忽然叫住了她。
“瑞亚。”
瑞亚停住向外的脚步,顿了顿,回头。
“你是个非常勇敢的人,你也是个非常好的作家。”邓布利多扬了扬那本传记草稿。
“如果有机会,我能请求你,为我写一本这样的书吗?”
邓布利多此时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头发银白,皱纹横纵,眼睛浑浊,语气带着些渴求和脆弱。她心中那些纠缠一起难以摆脱的隔阂忽然融化了一些。
“当然,”她努力微笑着点头。“我很荣幸。”
瑞亚怀着重重心事离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她漫无目的在学校行走,这里的所有都和18年后没有任何不同。她穿过墙壁布满具有华丽刺绣厚重挂毯的长廊,走过拉文克劳院长办公室的门前,走过全城堡最狭窄的那一条楼梯,最后她的脚步停在礼堂门外二层的阶梯转角。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正直面的一副银色木头相框圈起的画像,在纷繁星空背景前,一个黑发女子正合着眼小憩。她的黑发拢成一个高高的发髻,穿着身刺绣十字格纹的紫色长袍,又黑又细的眉毛以一个很大的角度弯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