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满眼的疼惜。许纾华倚在他怀里笑着答应,“好,妾身相信殿下。”……夜里的风总算得了些清凉,许纾华睡不着,便让浣心抱了琴来,坐在甲板上轻奏。船身划开水面的声音合着琴音,偶尔还有风拂过,将这奇妙的合奏声越传越远。指尖拨动,乐声入耳,总归会引来人欣赏观望。那人挺拔的身影被月关投在甲板上,拉得很长。他负手而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人的身影。“纾儿。”傅冉轻唤了一声,打断了许纾华的琴音。她抬起眼来,朝着那人轻笑,“殿下果然还是过来了。”“你在唤我,我听得出。”他说。许纾华复又垂下眉眼,继续将那一曲奏完,每一个音节都从那人的心尖上淌过,留下不轻不重的痕迹。今日只要傅冉来了,她便成功了一半。一曲毕,有一件月白色的外衫拢在了她的身上。傅冉从身后抱住她,似乎是重重地呼了口气。“是我错了,不该怀疑你。”他闷声说着,将她搂得更紧。知晓他说的是那日在马车上的事,许纾华摇了摇头。她从那人怀里转过身来,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柔声细语。“殿下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君主,对任何事情细心思虑皆是正常。妾身并不在意的。”他的唇瓣贴着她颈肩上的皮肤,“纾儿……”知他心中过意不去,许纾华又抚了抚他的脊背,“殿下不必自责。”傅冉闷了半晌,沉声呢喃了一句:“你为何对我这样好……”他埋在她怀里,自然看不见她冷冽的目光和唇角坠下来的弧度。只听得她柔声开口,像是在哄着他去睡。“因为你是傅冉,是许纾华爱了一辈子,并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只可惜,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水面的风都仿佛带着湿意,略起两人的衣角和发梢。许纾华的目光不自觉瞥到了一处被阴影笼罩着的地方,只见一块灰褐色的衣角被风掠起,转瞬便不见了。她微怔,却冷不丁被怀里那人抱了起来。傅冉垂眸看她,语气温柔得过分,“这里凉,我抱你回屋。”她回过神来,朝他弯了弯眉眼,紧贴着那人的胸膛答应道:“好。”船停泊在裕江的码头已是三日后。许纾华肩上的伤恢复得较延州时快了不少,眼下结的痂都快脱落,只是左手手臂尚且不能吃力。傅冉扶着她从船上下来,“夫人小心。”“多谢夫君。”许纾华朝着他盈盈一笑,小手搭在他温热的手掌。一路上傅禹跟沈以昭在后面看尽了这样恩爱的画面,早已无甚感觉,只从容地指挥着后面的人将船上的“货”给搬下来。“老爷,这些货要如何处置?”沈以昭上前询问。傅冉似乎心情不错,扬起眉笑着看他,“即是承宁伯要的东西,直接送到他府上也无妨。”此话是有意要试探盛卓了。沈以昭领会其意,特意命了两个眼生的带着一行人将货物搬至了承宁伯府的门口。“这是我家老爷孝敬给伯爷的一点心意,还望小哥进去通报一声。”门口的守卫小厮拧了拧眉头,答应着进去通报,却又忍不住犯嘀咕。“最近怎么了这是,这么多人来送礼?不知道伯爷从来不收这些的吗……”这话落入混迹其中的傅冉耳中,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那小哥又匆匆跑了出来,朝着他们摆手,“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伯爷说了不收礼,若是有什么事大可敞开了明面说,不必如此。”傅冉轻笑一声,让人将东西都抬了下去,这才朝着小厮笑道:“劳烦小哥再去通禀一声,便说是翡京而来的傅晟洹求见伯爷。”那小厮眉头一拧,“京城来的?”傅冉倒也不恼,耐着性子回道:“是。”“那好吧,你们在此稍候片刻。”……承宁伯府那边的情况许纾华并不在意。方才刚下了船,傅冉便给她安排至了客栈休息,并让傅禹跟护卫们留下来照看着。眼下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雅间里。桌上摆着还算精致的饭食,却是谁都没动筷子。许纾华瞧着傅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眨了眨眼,“六殿下可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大概是被窥探内心而有的羞耻感直冲头顶,傅禹霎时间便红了脸。“倒……倒也没什么,只是一路上有个疑问。此次南下为何是二嫂你跟着来了,那位她……”他称她二嫂,却又紧张地询问着殷秀沅的事。这其中的用意自是再明显不过,只是本人似乎并未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