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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曹丕要受杖责,阿芙与曹植一路步履匆匆。来到主院,便已听见里面传来棍棒打在皮肉之上的闷响。
一声接着一声,听得阿芙眼皮直跳。
阿芙突然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转眸与身侧的曹植对视一眼,而后俩人更加快步伐,往主院内赶。
主院中间的空场,曹丕被绑在刑床上,手脚动弹不得,完全暴露的后背,虽有衣物的遮掩,但早已在一棍一棍地责打之下变得血迹斑斑。
尤其是曹丕的肩胛位置,似乎旧伤崩裂,更蜿蜒出一大片浓稠、猩红的血渍。
阿芙害怕且担心地在曹丕身侧弯腰下去,凄声询问:“曹子桓,你怎么样了?”
曹丕闻言,有几分反应迟缓,隔了片刻才徐徐地转眸望向阿芙,先是愣了愣,而后微微抿唇,郑重其事地回答:“我没事。”
“你怎么来了,先回房去?”曹丕说着说着,皱起眉来,嗔了阿芙一句。他甚至想抬手去推阿芙离开,但奈何挣扎了半晌,双手仍没挪动分毫。
阿芙轻轻摇头。
曹丕则是面有愠色,没好气地更道:“甄洛神,我让你先回房。我没事,这里也不需要你。”说着,他瞪着阿芙,却慢慢地红了眼眶。
阿芙仍旧不为所动。
下一瞬,曹丕匆匆地扭过头去,不再看阿芙。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怕阿芙注意到他的情绪快要崩溃。
阿芙见曹丕已不再搭理自己,索性重新站起身,侧了侧位置,正面向远处大门紧闭的主屋。
阿芙阔步往前疾走了几步,到门边,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细微争吵声,似乎是卞姝在质问曹操:“难道丕儿就不是你的亲儿子了吗?”
曹操不满地反驳:“冲儿死了,总有人要为冲儿的死负责。若是我不责罚丕儿,日后回到许都、邺城,难道环媗就不会迁怒于他?”
“那是你为夫管教不好自己的妾室,纵得妾室无法无天。我儿曹丕是嫡长子,她一个如夫人凭什么迁怒。即便她要行些阴诡手段,冲儿虽然没了,但她不是还有宪儿。只要我还是宪儿的嫡母,她就不敢妄对丕儿做什么!”卞姝嘶声力竭。
曹操不可置信,带着隐隐的怒气,“卞阿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以幼女裹挟,岂是一个当家主母、正房嫡妻所为!”
卞姝不以为然,怒极反笑地坚定道:“为了我儿子,我做什么都可以。莫说舍弃地位、名声,就是你今日连着要把我一起杀了,我也义无反顾。倒是,曹阿瞒,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已经偏颇到以为自己只有曹冲这一个儿子。”
曹操顿时心虚地情急起来,殷切地说着:“阿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未想过要你、要丕儿的命。只是、只是丕儿确实照看幼弟不利。我若今日不责罚他,日后开了先河,岂不是人人都可视军令如无物。”
“那父亲就没想过,今日责罚了子桓,便是替子桓坐实了残害幼弟的罪名?军中本就有猜测是子桓刻意引疾疫到仓舒身上,为争夺嗣子排除异己。父亲就没有为曹子桓考虑过?还是说,父亲没了仓舒,连曹子桓这个儿子也不想要了?”阿芙再听不下去曹操与卞姝的争论,直接推门而入,厉声质问面前的那位乱世英豪。
阿芙本是怕曹操的,但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无论她与曹丕的关系如何,曹丕肩胛上的那道伤也算是为了保护她所致。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曹丕被打死。
紧接着阿芙的质问,曹植也走上前来,附和:“是啊,阿爹,仓舒虽然没了,但是丕兄还要活下去。若是父亲今日真坐实了丕兄的罪名,要丕兄往后经历千夫所指,这并不比死了痛快。”
“要不你就赐死我们母子吧。”随之,本来与曹操面对着面的卞姝倏尔弯腰弓背地跪拜了下去,双手举过头顶,沉沉地叩。
曹操望之一顿,而后面露慌乱之色,急忙蹲身去扶跪在地上的卞姝,但是他拉扯了半晌,卞姝仍旧坠着身子不愿起来。
曹操拿卞姝没有办法,又抬眸看了看曹植和阿芙,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复地站直,双手背在身后,高声且威严地对着门外询问:“还剩多少军棍?”
有行刑的甲士恭敬地回答:“禀主公已施行军棍三十七,还剩下军棍十三。”
“先就打到这里。”曹操弱弱地说了一声,继而又激昂起来,“剩下的十三军棍留着,待日后再一起打。曹子桓,你记住了,不是为父要饶恕你之疏忽,而是如今大军内忧外患,万一战事再起,你身负重伤,恐会拖累众人。望你回去好好警醒,这为兄为将,该如何尽忠职守。”
曹操话罢,阿芙身□□院里的杖责声戛然而止。
阿芙和曹植还在与曹操大眼瞪小眼,曹操一直注意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卞姝,一边又在去搀扶卞姝,一边没好气地提醒阿芙和曹植,“你们还在这站着作甚,还不快去扶丕儿回房、给他找大夫!”
阿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回往曹丕身边小跑过去。她仓皇地去为曹丕解手上的绳索。曹丕脚上的绳索则是曹植在解。阿芙难过地望着曹丕,告诉他,“曹子桓,没事了,这下,是真的没事了。”
阿芙解完绳索,立刻又要去扶曹丕起身。然而,曹丕看着不重,可身体完全压在阿芙身上,竟是让阿芙直不起腰。
阿芙咬牙切齿地声:“曹子桓,你还好吗,你若是还好就自己使点力,我实在有点弄不动你。”
曹丕闻言,只很虚弱地在阿芙耳边轻声:“阿宓,我……我可能有点不太好。”曹丕话音刚落,整个人已是顺着阿芙单薄的肩头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幸亏曹植上前帮扶得及时,才没让曹丕摔倒在地。曹植对阿芙展了展唇,状若告诉阿芙,“洛神嫂嫂别担心,我可以帮嫂嫂一起扶丕兄回房。”
俩人一高一矮,扶着曹丕蹒跚地回到曹丕和阿芙居住的院落。曹植去请了大夫。大夫诊断过后,只说曹丕这伤虽不算太重,可因为旧伤崩裂,也很要紧。今夜需找人仔细看顾,若是热得及时祛热、喂药。
曹植本想留下来陪阿芙一起照顾曹丕。阿芙则是让曹植先回去,万一度过了今夜,还有明夜、后夜,到时才是真的需要曹植的时候。
曹植离开。寂静的深夜、漆黑的夜色、偌大的屋室里就只剩下阿芙和曹丕。曹丕趴在榻上,因为伤重,睡得并不安稳,到起热来,更是满头大汗、难受地呓语着。
阿芙无奈地看着他,颇为感慨地想,即使是蛮横若曹丕这般的人到生病、受伤还是会柔弱得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