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惊鸿雨》全本免费阅读
一个多月前,庆国长公主被逐出京都,配回封地信阳。
她的车队启程的时候,范闲就站在城门外,他寂寂道:“可惜只是离开京都,还留了性命。”
一旁的王启年听他这话,吓得赶紧过来提醒:“大人,这话慎言啊。”
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不甚在意:“我又没说是她。”
当日,一封诏书从宫中来,不等他歇息便让他去趟宫里。
他到的时候,外边日光正大,侯公公领着他穿过殿内的一扇壁门,通向一处三面临池的亭子。
那里浅光疏影,水波粼粼,晃荡的涟漪泛着莹亮的日光,虚虚映着亭上的青瓦红砖。
亭中央摆着张上好木质的桌案,但他并未见到当今圣上,反倒是太子和二皇子两尊大佛面对面坐在那,他甫一到,二皇子便敲着桌让他坐下。
自祈年殿夜宴一别,二皇子还是那副懒散随意的样子,还在大白天打了个哈欠,太子倒是正襟危坐,一脸板正,他俩也是被圣上唤来的,无奈的是,他们也不知道圣上所诏何事。
他夹在两位皇子中间,安静地听他们阴阳怪气互呛了几句后,圣上终于一袭白衣从那雕金画凤的壁门内走了出来。
“今儿是家宴,都自在些,先吃饭吧。”圣上一来便摆摆手,随着他的话,公公们纷纷将菜呈了上来。
范闲行个礼后一时间就感觉尴尬了,他进宫来刚巧赶上午膳,圣上又说这是家宴,那他一八品的小官插在这皇室的饭桌上岂不突兀?
他提出不妥,圣上却道:“没事,你脸皮厚。”
说不出来是嘲讽还是调侃,但让他不自在倒是真的了,他们这位圣上行事可真叫人捉摸不透。
这厢进退不得,他只得坐下来,赴了这“家宴”。
再一看,好家伙,青椒土豆胡萝卜,再加一盘高高叠起的秋葵,上边只洒了点白蒜青葱,一点肉都没有,比路边的小食摊还素,咱们这陛下可真节检。
他心下吐槽,突然就想念起之前进宫见后宫的娘娘们时大皇子的生母宁才人请他吃的焖肉,但这菜再素也是圣上叫吃的,所以他面上不显,只能拿起碗随皇子们开饭。
其实他挺佩服二皇子的,太子那文绉绉得像深闺大小姐的吃法先不说了,这位饱读诗书的二殿下吃起饭来倒是潇洒,没啥规矩,面对一桌子素菜那几根土豆丝还能夹得又快又准,看起来吃得可真欢了,比他们另外两个都来得自在。
圣上倒是不动筷,而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先是数落了一顿两个皇子的吃相,然后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范闲:“范闲,他们两个你更看好谁?”
嘚!果然来了,坑在这等着他呢!
范闲慢慢停下咀嚼的动作,再慢条斯理地咽下。
早知有坑,所以他可没吃得那么快,免得噎着。
同时,他故作难色,不作声,圣上便让他随便说,不论罪。
既然圣上都这么说了,他便顺手推舟表示不满:“陛下您这不是玩我吗?这个问题等于把我推上刀山火海,我怎么回答都是个死字啊。”
“忠臣不畏死!”圣上直直盯着他。
少年人倒也不怯,还挑了挑眉,笑着夹上了几块青椒:“可要是忠臣都死光了,那剩下的不就都是奸臣了吗?”
闻言,圣上似是笑了一声,眼里的光分不清温冷:“那你是忠臣呢?还是奸臣呢?”
范闲歪头一笑,就差没把狡猾与坦诚写脸上了,答得很快:“看陛下需要,臣都可以。”
果不其然,圣上不逮着他磨刀霍霍了,反倒去问另外两个:“你们两个,怎么看他呀?”
两位皇子简单地对他吹了波彩虹屁,他也懒得去判断真或假,反倒是圣上说他们对他评价颇高,让他们护着些,今后谁继位他都是国之重臣。
此言叫人皆惊,这已经是把这两位主的皇位之争明晃晃摆给外人看了,还是借着他的名头。
太子当下吓得行了个叩礼:“陛下正值盛年,定是万寿无疆。”
二皇子立马附议,惹得那位庆国的帝王悠悠地笑:“朕若是真的万寿无疆,那你们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这话谁敢出声作答呀?
范闲艰难地夹起一块滑溜的萝卜,听圣上又招呼两个儿子回座继续吃,可他自己的萝卜还没吃进嘴里呢,便听圣上又对他道:“这几日,朝中六部官员纷纷上奏,说你泄露机密,与言冰云北齐失陷有关。”
听罢,他一愣,放下碗,也不吃了。
访间皆传长公主是与北齐勾陷才被逐出京都的,但实则不然,这事长公主不承认,反倒指证范闲赴京路上曾经遇过言冰云去北齐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