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国子监来的算科博士太过激动的缘故,白言蹊的试讲被提前两天举行。
没有丁点儿心理准备的白言蹊就这样前半程紧张,后半程嚣张的将试讲部分讲完了。
“教课也不难么,来这碗算科博士的饭能够捧稳了。”白言蹊心道。
若是别的教先生听到白言蹊的话,估计能被活活气死。大家都是自小就被先生管教过来的人,一直都生活在教鞭的心理阴影下,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个角色转换,那得何其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hod住
大多数新上任的教先生手一握上教鞭,意气分发的整个人就秒怂了。
白言蹊不一样啊,虽然她前世并不是什么人见人的交际花,但是自小就被学校培养胆量,开班会、做主题报告、演讲、朗读、辩论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早就经历了个遍,哪里会有什么心理阴影。
不是有一个压箱底的壮胆秘诀吗若是你着台下的人实在紧张地不行,那就将台下的人全都当成大白菜。
白言蹊假装自己对这一群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大白菜,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大适应,但稍微习惯一阵子后,她就放飞自我了。
面前坐的人再多又如何还不都是算科博士大家都是四品官,谁的官职能够压死谁
若论见识,白言蹊自认可以甩面前这些怪老头怪大叔二十条街。
虽然你们来自国子监,可是你们坐过公交车吗玩过电脑吗做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
连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没有做过,当什么教先生
将强盗分金问题阐述明白的白言蹊被祖兴等算科博士你一句我一句捧着,心态有点飘,突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让她骤然清醒。
屋舍的门被推开,脸色发白的宋清走了进来,目光在屋中扫过,找到了正窝在墙角冲祖兴瞪眼的朱冼,连忙走过去,凑在朱冼耳边低语几句,木然地坐在朱冼旁边,握成拳头的手抖个不停。
“别怕,你言蹊丫头,前一阵子还有点紧张,现在哪里还有丁点儿紧张的样子你多和她学着点。另外,你这些人的样子,哪个不是规规矩矩地在听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老头,他是国子监算科堂中的领军人物祖兴,苏州祖氏,编写过缀术的祖圣人的嫡传后人,当今算学界的泰斗,如今他到了言蹊丫头的课堂上,还不是安安分分地听着”
朱冼拍了拍宋清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和言蹊丫头研究琢磨的东西都是新式算学,他们连找茬的本事都没有,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找言蹊丫头问问心得体会,肯定会过关的。”
宋清闻言,虽然稍微镇静了一点,但手心里还是生出了一层滑腻腻的冷汗。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萧逸之已经命令院的饭堂为国子监来的客人准备好饭食,来的算学博士都被请入包厢之中,由白言蹊等人陪同,而那些本来不必要招待的国子监算科学子也都被徽州院用大鱼大肉招待着,算是意外之喜。
徽州院本来没必要招待那些游学而来的学子,但是萧逸之想得长远,虽说那些人现在都只是学子,可是谁能保证人家将来一定不会出人头地就算那些人前途渺茫,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可能够进入国子监的,哪个不是权贵之家
没有一个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再者,当年的翰林大学士兼国子监负责人朱冼就住在徽州院内,若是攀关系的话,来人都能算是朱冼的学生,他根本没办法把人往院外推。
萧逸之沉着脸想了半晌,实在心痒难耐,索性豁出这张脸来,端着酒杯走到饭堂之中,着那熙熙攘攘的国子监监生,朗声道“今日各位监生远道而来,徽州院蓬荜生辉。各位监生能来徽州院游学,这是徽州院的荣幸,故而徽州院食宿全包,还请各位监生安心治学。若是徽州院做得有什么不够妥帖的地方,各位监生尽管提,只要在萧某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萧某定然会全力解决。”
国子监监生在京城吃惯了北方的肉食,乍然来到地处南方的徽州院,对诸多菜色都十分新奇,个个吃的脸色通红,再饮上一两盅安庆产的状元酿,就差乐得忘记京城在哪儿了。
包厢里的祖兴一直都关注着大堂中的动静,毕竟大堂中都是国子监算科堂的监生,若是那些监生在徽州院做了丢脸的事情,那丢的将是国子监的脸。
让祖兴欣慰的是,来游学的监生都十分有风度,原先几个在国子监中比较难缠的刺头监生都收敛起一贯的作风,变得彬彬有礼、咬文嚼字起来。
试问一个平日里一言不合就要卷起袖子干架的人突然同你谈论起风花雪月,这画面是何等的蜜汁尴尬
祖兴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生怕拆穿那些装模作样的监生的老底,只能偷着乐一乐便作罢。
历来负责新任博士腰牌授予仪式的人有四五个便可,可这次国子监来人中单是算科博士就有二十余人,若是再加上算科堂那些监生,足足有三百余人,声势之浩荡祖兴心里怎能不担心
祖兴怕徽州院不给国子监这些算学监生面子,将这些算学监生关在徽州院外。可祖兴也知道,就算徽州院不给这些算学监生的面子,那也完全能够说得过去。毕竟国子监这次来的人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多了,若是来上八个十个学子,他还能豁出这张老脸来,替这些监生找萧逸之谋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实际上来了三百多人祖兴自觉没脸提那种非分的要求。
可是萧逸之主动做了
萧逸之不仅给国子监算科堂的监生了住的地方,还为这些监生了精美的饭食,这一定是在给他脸啊
祖兴很开心,连带着徽州院教授算学的寻常先生敬的酒都喝了好几盅。
酒兴正浓时,萧逸之的说话声从门外传来。
“诸位都是算学界中的英才,如今徽州院单独组建算学院在即,专门司职研究新式算学,不知道各位可有意向若是有的话,这几日随时都可以来文庙后的躬行院来找我,食宿全包,年俸禄最少三百石根据每个人在算学院中做出的贡献涨薪”
萧逸之在门外说的热血沸腾,包厢里的祖兴听得一阵心凉。
难怪萧逸之这般热情,原来是等着挖国子监算科堂的墙角啊
好一个奸诈的萧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