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片刻,说:“我知道了。”又问:“昨晚那种情况,我听说,货舱里关着人?”韩秀警惕看他。
季寒川说:“……自己做的,自己不敢承认?”韩秀摸不清他的态度,这会儿谨慎道:“我们检查过,货舱外的钢条还在原来位置。”季寒川微微眯眼,意味深长,说:“这样吗?那质量还真不错。”这话很敷衍。他们都知道,钢条动不动,和“质量”没什么关系。
季寒川留下这一句话,去找宋和风。可在宋和风常去的地方转了一圈,始终没见人影。季寒川扯一扯唇角,半是自言自语,说:“看来晚上还有的麻烦。”但他更挂心海中怪物。
此刻,季寒川回身。想一想,干脆再去救生船上补眠。在他离开之后,几个船员慢慢从各种角落探头。宋和风身在其中,神色阴晴不定。隆哥抬手,拍一拍宋和风的肩。
短短几日不见,隆哥身上皮肉迅消瘦下去,几乎成了一块行走的骷髅。他形容枯槁,在阴影中,恰似鬼魅。对宋和风说:“小宋,你可切莫被迷了心智。”宋和风侧脸看他,面色冷漠,没有回话。
隆哥朝其他船员招一招手:“兄弟们,走!”这天,玩家们心烦意乱,完全没有留意到,许多耀武扬威的二等舱船员,被人悄无声息地捂住嘴、掐住脖子,拖入黑暗。
转眼再度入夜。这回,季寒川仍然选择飘在小船上。没有鱼鳞,他手上多一把厨刀。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磨刀,手边放着一块新怀表,听秒针“咔咔”走动。这样过了许久、许久,海雾渐浓,海水色泽更深。季寒川心中一动,坐直身子,看向四周。
平静的海水下,危机四伏。
宁宁出现在他面前。
季寒川转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女儿。一天不见,她袖口好像微微缩水,露出一小截手腕。但看脸颊,还是带着婴儿肥的小孩。
季寒川手上仍是那把厨刀,耳畔许多嘈杂水声,有什么东西聚拢过来。
一切像是昨日重演。
在这之中,他对宁宁笑了下,很温和的好父亲样子,欣喜于女儿的成长,说:“宁宁,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宁宁轻轻“呀”一声,扯一扯自己袖口,说:“好像有点……”毕竟昨天吃了很多、吃得很饱。
第79章死亡季寒川又问:“昨天晚上的事,我不太记得了,你能告诉我多少?”宁宁绞着手指,很为难。季寒川看到,就明白,“游戏”在限制她。
换言之,昨天晚上,一定有又什么过界的事情生。
宁宁想了半天,终于说:“你从‘它’身上掉下来,被水带到船上。”这倒是实话,只是减掉大多细节。
如果父女两人是写字沟通,或许会现他们对那庞大黑影的定义有所不同,可惜此刻并没有这种条件。
她想一想,记起什么,认真道:“爸爸还说,我不能一次吃太多。”季寒川缓缓眨眼。这显然是叫另一个人。
宁宁举起袖子,朝季寒川比划。她手臂比之前长一公分,此刻坐着,看不出身高,但她口中讲:“一次长高这么多,就够了。不然会被现的。”季寒川看着女儿,想:这话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
被现?被什么现?
昨晚是“吃”了什么,让宁宁长高?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季寒川没有追问什么,失笑:“好。”他话音落下,余光便见有什么东西悄悄攀上小船边缘。季寒川皱眉,听宁宁在自己耳边继续叽叽喳喳,说一些很孩子气的话。他分出一点心思,听着听着,觉得心里又柔又暖。有一刻,季寒川很确定地想: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人,但我大约真的很在乎他。
他心跳加快一瞬,带着难言的悸动。他仿佛听到了一点回忆中的钟声,然后是搭在自己肩头的温暖的手。宁宁的声音似乎变远了,季寒川几乎要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气氛中。可在这时候,他抬起右臂,慢慢覆盖在自己左臂上。
船员的衣服是麻质,很差的料子,带一点洗不掉的脏污。此刻,季寒川右手倏忽用力,手指扣进已经结痂的伤口。剧痛袭来,让他神智清醒。没有什么钟声,更没有肩头的手臂。是一条条触须卷上季寒川肩头。
鲜血一滴滴滑落,宁宁惊叫一声,扑过来:“爸爸!”在季寒川看不到的地方,触手穿过宁宁的身体。两边像是处在不同位面,宁宁没有被伤到分毫。她忧心又难过,恍惚又慌张,“怎么办,怎么办——”季寒川拾起一边的厨刀,左臂伤口皮肉撕裂、边缘红。他砍掉身边的触须,身下水流翻卷。一波浪打来,将小船打翻。季寒川跌入水中!
他周身一片鱼群。在这之中,季寒川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隆哥、口袋里带着三枚银币的船员,还有其他。他在海水中睁开眼睛,意外又好笑,张嘴想说什么,可吐出的只是泡泡。血水在黑色海洋之中消融。有什么东西,静静潜伏在季寒川身后。原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愈来愈近。季寒川背脊感受到了凉意。
又来了。
这回是在海中。吸取教训,要为昨夜经历报仇。
季寒川闭眼,耳边是抑制不住的电流声。涛涛浪花中,翻掉的小船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