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姐…李清平眼泪不停的砸在地板上,溅起朵朵水花,她吸了吸鼻子,反手握住朱船的手,掌心热的骇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名声有损。”
“我们大人那里…”
“交给我。”李清平拍拍她的手背,坚定的保证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姐姐是为了我才遭此劫难,我断然不会让她再在这事上受委屈!”
朱船心里松了口气,感激的叩了个头,“奴婢在这里替夫人谢过县主。”
有什么好谢的,李清平咬着唇抹了把眼泪,江沅舍命救她,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
疼……江沅动动脖子,力道似乎还残留在她肩颈处,外面天色已经擦黑,室内燃着淡淡的春簪香。她身上的衣衫已换了新的,翠色的广袖长衫上刺满了祥云纹,胸前挂着烟沙色的飘带,是卫国特有的装扮。
她撑起身子,单手按了按额头,她跟孟雪生是在悬崖口遇到的,她带的人手极少,几乎是被瞬间就分了胜负,之后她和碧帆的出现显然让孟雪生很是诧异。再然后她就被打晕,醒来就到了这里。
“醒了?”好听的男声响起,熟悉而陌生。
江沅动作一怔,警惕的向着声音传来的角落望去。
修长的手指挑起纱帘,熟悉的身影渐渐显出轮廓,姿容俊美,眼角微挑,自带三分笑意。
这张脸,美如画,皮囊下却藏着最狠的心肠。
“这就是卫国的待客之道?”江沅起身下床,头还有些眩晕,她飞快的扶住身旁的床柱,即便再不舒服,她也没办法躺在床榻上与他交谈。
“客?”孟习之不明所以,看了眼四周,“哪里有客?”
见江沅警觉的盯着他不吭声,故意往她身边踱了几步,逼得她连连后退,“莫不是你把自个当客人了?呵呵,不过是个俘虏罢了,尔为鱼肉,吾为刀俎。”
江沅眼光微荡,前世的记忆再度苏醒,她努力的压下心底的恐惧,抬眼直视他,“孟先生曾许诺过,不杀我不伤我的。”
她当时只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用上。
江沅话音刚落,孟习之就变了脸色,周身的温柔瞬间被冰冷所替代,他手指飞快的扣住她的脖子,狠狠的把她按在床榻上,拇指上的血扳指红的刺眼,“你早就知我身份?”
同样的人,同样的举动,江沅遍体生寒,只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霁月清风
还没等江沅脑子回神,脖颈上的力量就松了开,孟习之撑着身子与她拉开距离,独自笑的开怀,可惜笑容未达眼底。他边笑指尖边点着江沅的脖颈,每一下都像敲击着她的心脏,“真是有意思,难怪你对我态度古怪,可宋夫人怎会知晓我身份的呢?”
“您高看我了,我也是刚知道。”江沅指尖轻轻碰上他的拇指上的血翡翠,所触冰凉,“我只是认得它罢了。”
孟习之偏头看了眼包裹在指根处地重红,冷哼出声,血翡随着他的动作轻移滑到她的脸颊,苍白配着血色,果然很好看,“你猜我信是不信。”
“你信与不信,这都是实事。”江沅不敢多言,孟习之心思缜密,自己多说多错。
“好,我姑且当你说的是真话。”孟习之与她对视了许久,才撑起身体斜靠在她身边。
江沅得了空,双手并用的扯了裙摆跳下床,警惕的看着手肘撑在床上笑意不明的孟习之。
她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她。
俩人一时无话,最后,还是江沅撑不住先开了口,“碧帆呢?”
孟习之枕靠着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单腿翘在膝上,似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你不要太过分。”江沅动了怒。
“过分?”孟习之换了个动作与她对视,从头到脚又把她细细打量一番,“我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过分二字。”
言罢便徒自闭目养神,心里却是不停的盘算。永明这两日送出来的消息并不好,霍子都雷厉风行的清扫朝中残留的乱党,动作过大引起了不小的反弹,君臣关系临近冰点。
如今这种情况,他实在没有耐心跟宋延巳继续在边境耗下去,没想到却从天而降江沅这么大一个惊喜。碧帆他自然不打算留下,他要亲手把她送到梁军营里,统帅夫人的贴身丫鬟,多好的礼物啊。
“呵呵…”笑声从床上传来,江沅本能抬头,正巧与孟习之的眼神对上,里面充满了探究得意还有难得的愉悦。
碧帆再次回到南梁的军营是在几天后,被捆的结结实实,背上多了几道血鞭子,整个人都昏迷不醒。
江沅失踪的消息被宋延巳压的严实,众人只知冯大人的人马在回城途中遇袭,贴身丫鬟舍身救主引开追兵,夫人则受了严重惊吓卧床不起。
大帐内气压很低,第五惠坐在东椅上,一手摸着小山羊胡,一手给碧帆细细的把了脉,“没事,皮外伤,养几天就好。”执笔便写了张方子扔给穆擎,态度相当不好。
来隆地不是他的本意,穆擎自是知道第五先生心里窝着一团火。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第五先生初到栖安,便因着治好了当地正在扩散的瘟疫而声名大噪,原本能好好的在栖安开医馆,谁料想直接被傅正言绑了送过来。
这是前线,是战场,随时随地都会死人。人哪有想死的,即便第五惠活到这把年纪,也是想在多活几年。
日夜兼程结果第五先生人刚送到柴桑就冻病了,还没来得及养就碰上冯修远伤重,只好扛着病先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屁股没在坐热,就又被徐安快马加鞭的带来了隆地,一路上吐的七荤八素,最后只好一边给自己开药一边给宋延巳扎针,事情还没结,就又来了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