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月暗忖,她不是身子不好吗?寒冬腊月的,穿得这样单薄,好吗?!
崔贞儿的声音也很好听,娇脆中略有沙哑:“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福金安!”
她的礼也行得一板一眼,极为认真,给人一种想证明点什么的感觉。
“嗯,贞儿,她们说你来辞行?这将将好一些,如何要急着走?不可不可,若路上再出个纰漏,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听话,休养好了,我派侍卫护送你回去!”
老夫人方才还一副很讨厌崔贞儿的样子,此刻却和蔼可亲得如同崔贞儿的亲祖母。
瑰月腹诽:原来,我的道行还差得远了!
崔贞儿并没有急着回答老夫人,反而是看向瑰月。她在笑,但眼里还有点别的东西,瑰月来不及捕捉崔贞儿眼里的意味,就听到她婉约温柔地问:“这位想是表哥新娶的嫂子?那日认亲,我因身体不争气卧床了,倒是没有福气见着嫂子。今日一见,真是觉得表嫂‘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显天真’!果然是神仙人物!”
瑰月挑眉,心说:我们原先就见过好不好!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夸大其词吗?
面上,瑰月也能不动声色,换上假装的欣喜表情,客气地回道:“贞儿表妹谬赞了,你才是静如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
那边碧玉忍不住就“噗嗤”笑了起来:可不是!整天一副弱柳扶风、病病歪歪的样子,真让人腻歪!
崔贞儿并不解碧玉为何发笑,但对碧玉的笑脸倒真诚多了:“碧玉妹妹,不如随我回杨州去玩几天,我爹娘也想你了。”
萧碧玉正要摆手表示她可不想去杨州崔家,崔贞儿却并不等她回答,反而将脸转向老夫人,细声细气地说:“老夫人,贞儿真的要回去了。这回主要是来参加表哥婚礼的,现下见到表嫂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伴在表哥身边,我也很欣慰,也好回去跟我爹娘交代了!”
萧碧玉撇撇嘴,一阵腹诽:明明是你爹娘见我哥没娶你,生气得连我哥的婚礼都没来参加。现下搞得好像他们很关心我哥似的。唉,崔家,每个人都很虚伪!
“既然你一意要走,我老婆子也不好强人所难了。秦嬷嬷,收拾好府里最好的马车,多派几名丫鬟婆子,再加上一队护卫,务必要把表小姐平平安安地送回杨州!”
谢老夫人虽然城府深,到底也烦崔贞儿这一番做派。既然她自己说要走,那好吧,老夫人正好顺坡下驴,命人送她回去!
崔贞儿愣了,这不是她预想的结果啊!原先她的计划一来是会会李氏。二来假意辞行,得老夫人挽留,她就好名正言顺留下,就是姑母也不敢置喙她。今日怎么她稍提要走,老夫人就答应了?这不行!崔贞儿脸色一白,急急道:“那表哥……”
谢老夫人看着崔贞儿,截住了她的话头。她脸上还是笑得慈爱,语气也和顺,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疏离。
“你表哥昨日就去了外面,有些紧急军务要他去处理。你只管辞了你姑母就行,昊明不会计较你没跟他辞行的。”
瑰月心中一动,原来,萧长空并不是一直陪着这位表妹,而是真的有军务去处理了?
午膳后,瑰月让绿蕉下去歇息一下,她最近看起来比谁都心力交瘁的样子,神经实在是绷得太紧了。
瑰月则拉了红樱一起选花样子。朝食时,老夫人言及她早年生产时落下了头风,迁延至今时今日。以至如今但凡着点子凉风,就头疼难忍。瑰月就寻思给老夫人做幅抹额。
红樱就说,选好花样子,让针线房的人去做就行了,何必要亲自动手。
瑰月歪头沉思,嘴里喃喃道:“针线房做的,哪里比得上子女亲手做的贴心?老夫人掌着这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她应该比外祖母年轻,可看上去却比外祖母苍老,定是太操心了。”
“就您好心,他们家都是怎么待您的?”红樱腮帮子鼓的老高,不满地嘟囔。
恰此时,听雪匆匆走进来禀道:“世子夫人,四平求见。”
四平探头进来,嘻嘻笑着,单腿跪下:“给世子夫人请安。”
“哟,这不是四平嘛!有何贵干?”
红樱语气里就带了轻刺。
“呵呵,不敢,不敢,奉命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