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皇后就说她的肚子常有坠胀之感,太医左右看不出个究竟,只以皇后气虚体弱搪塞。皇后要求见花适宜,被他拒绝了,他说有太医不信偏信江湖游医,真真糊涂,皇后就不再坚持了。
当然这最后一刀是承恩侯夫人、他的好岳母补的。殷氏当殿发疯,说着诛心之言,他亲眼见她悲伤得浑身颤抖、摇摇欲坠。
那一夜,凤仪宫的灯火亮了一夜,他也在风中看了一夜。
皇后小产了,更加的郁郁寡欢,待在凤仪宫中足不出户。他到底不忍,前去看望,却惊心地发现,皇后看他的眼神像隔着千山万水,又像是空无一物。他的心痛不可抑,忙借赏赐许多的滋补药材和珠宝首饰来掩饰慌乱。皇后淡漠谢恩后,说想念河阴外祖母,她行动不便,想让绿蕉代表她去河阴看望二老,他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了。因为他知道,后面更令皇后难过和难堪的事儿会接踵而来。且让她的心暂时好过一点吧!
凤仪宫里,主仆间说了许久的话,皇后显然也有些疲累了,她毕竟刚刚经历了从身到心的磨难,可她不肯休息,执意要询问殷家二老的细况。
绿蕉无法,只得柔声哄劝她先躺下,二老身体都很康健,回头再细细说与她听。
皇后果然沾床就睡去了,她面向床里,侧着身子,抱着臂膀,显得单薄而孤独。
红樱、绿蕉在床前守了许久,直到听到均匀细微的鼾声,才悄然退出。
二女也未曾走远,只一左一右地守护在门外,以防娘娘醒来,找不到她们。
“姐姐,人心为什么换不了人心呢?”
绿蕉没有说话。
“姐姐,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回,绿蕉飞快的捂住了红樱的嘴,她严肃地说:‘“有些话,知道就好,是不能说出来的。”
被捂住了嘴,红樱的眼泪却无声地留了下来,烫得绿蕉缩回了手。
“小姐太可怜了,她那么好……怎么忍心呢,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都不惜下死手,他们可是小姐最亲的人啊。”
绿蕉眼圈也红了,她轻轻点头,哑着声音说:“有时候,我也奇怪,他们如何忍心这样伤害小姐。竟然不如一个外人,当日,思飞台上,墨织姑娘只一面之缘,都愿意为救小姐不惜跳崖!可这些至亲的人却往小姐心里插刀子!”
红樱撇撇嘴,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墨织姑娘那才叫仗义,为了喜欢的人,就是丢了命……”
红樱突然脸色巨变,杏眼圆睁,呆呆地半晌不说话了。
绿蕉被她这样子吓到,焦急地摇她肩膀:“红樱,你怎么了?红樱!红樱!”
红樱抖着红唇,颤声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绿蕉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嗔怪道:“你想吓死我啊,到底怎么回事?”
红樱眼神灼灼地看绿蕉,激动地问:“姐姐,你还记得吗,那次,我被听雨引去王爷,不,是先帝的书房中,我说我看到了一幅画,总觉得那幅画中所画的人是我认识的人。你还记得这事儿吗?”
绿蕉点头:“我当然记得!”
“姐姐,我想起来了。我居然今天才想起来!”红樱气得不停捶打自己脑袋。
“那——你想起来她像谁?”绿蕉好笑地问,这个红樱,一惊一乍地,害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这事儿其实我一直没有放下,总觉得是件了不得的事。今天被你无心一句话提醒,我才猛然想起来!”
“行了啊,差不多得了!再不说,我生气了!”绿蕉已经叉起了腰,作生气状。
“先帝书房里的画中人无论容貌、气质都很像墨织姑娘!”
绿蕉正欲说话,却听到“咣当”一声巨响从内殿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