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愿闻其详!”
不但竹风,在场的人都想知道郑回这样说的原因,众人的眼光一时全都聚集到了郑回的身上。
尤其李瑰月,虽然她已经打算脱离萧家,但她的父母家人都还在大周,她也十分好奇,为什么萧家几代努力建立起来的国家,不被郑回看好呢?
郑回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浅笑着说了好大一番话。
“于公来说,萧家自立太急。虽然他们是打着报仇除逆的大旗反的,可大周朝初立官员体系完备,官署健全,甚至是宏大的宫室都准备好了,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其实他们早就存着取越代姬之心了。”
听到这里,瑰月扁扁嘴,心道,原来还有跟跟她有一样的感觉。不过,这官署、宫室齐备,得感谢人家“沈财神”啊,没有沈家的鼎力支持,萧家这开国之朝自然没有如此分光了。
毒舌是竹风的属性,任何时候都忘不了挖苦一下旁人。
“那是,这在民间,有个很通俗的说法呢。”
席间众人又都去看竹风,好奇他将说出什么样的话形容萧家的崛起。
放下手里的筷子,竹风清清嗓子,说出了一句李瑰月都想翻白眼的话。
“他们这样啊,放在民间,叫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整一个道貌岸然!”
瑰月毕竟是女子,竹风这样直白地讥讽她的夫家,还是令她有些不自在。没有想到的是,对面南诏方的人都十分赞同的样子,尤其是慕白小王子。
“啪”一声,蒙慕白如同遇到了知音般,兴奋地拍着桌子,俊脸也红彤彤的,竟十分的好看。
“竹公子说得太对了,我们就是看不上他们这样欺世盗名的嘴脸,才不想跟他们结盟的。”
待小王子冷静下来,郑回捻着胡子,又继续说了起来:“反就反了吧,他们一直高呼要北罚,要为死去的同胞报仇。可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反倒是后宫里的尔虞我诈上演得十分激烈。请立皇贵妃的闹剧,连我们南诏都知道了。正妻无错,立哪门子皇贵妃,从前我还对慕白说萧长空算是当时俊彦,可经此一事,我倒认为他连后宫都理不清楚,算不得明君。”
“就是,就是!”慕白小王子兴奋地插嘴道:“我们南诏百姓还对此编了个顺口溜呢……什么……‘贤内助、白月光,选了哪个心都慌。妻不妻、妾不妾,早晚都要上当当!’。”
李瑰月大窘,原来她跟萧昊明、崔贞儿、沈蓉四人之间的那一点儿事儿,已经传得天下皆知了?!
尤自嫌这些不够劲爆的竹风挑着眉说:“何止啊,周帝亲手将皇后腹中的龙子了解了。不要嫡子出世,论狠心寡情,他堪称千古一人啊!”
心里的伤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竹风撕开,瑰月怕旁人看到她眼中的泪,赶紧低下了头。萧昊明,这件事你以为你做得隐秘,其实,好像很多人都知晓了。
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拳头,瑰月愣是阻止了眼泪决堤。
蒙慕白睁大眼睛,张着嘴,不可置信地说:“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周帝秘密处死了她的皇后,不日要扶正崔妃或是沈妃。嘿,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呢!”蒙慕白扼腕而叹。
这时候蒙好义也不甘寂寞地取笑小王子道:“就是,李家的嫡女,身份贵重。萧长空尚不知尊重爱惜,真是不该。”
这话怎么听了这么有故事的感觉,竹风又邪魅地挑眉,没有掩饰他的疑惑。
“呵呵呵,”郑回笑着解释:“这跟我有些关系,当年……我曾去镐京游学,有幸见到了李之彦,嗯,就是那个……”
不待郑回说完,竹风就及时插了进来:“知道,知道,李之彦,大越史上少数的文武双全的能人,承光帝年间曾官至宰辅,后来归乡剿灭有功,钦赐永牧蕲州的李老大人。他也是当今大周皇后的祖父。”
竹风得意地环视一圈,最后别有深意地定格在李瑰月的脸上,说:“呵呵,说来,我这表妹还跟他们家有远亲呢。”
众人又呼啦一下去看瑰月,瑰月干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鬼童出门解围:“也不是什么远亲,因为是同姓,两家当亲戚走动过而已。如今划江而治,我们老爷早就将产业全数搬去镐京,投靠——竹公子了。”
“这就对了,”郑回捋着胡子道:“当年,我与李老大人一见如故,对他的人品、学识也是仰慕地紧的,只可惜我一直屡试不第,没有机会同李大人同朝为官了。后来我更是遭逢巨变,流落到南诏,被先王赏识,才有一展抱负的机会。李大人一直为国为民,劳心伤身,被蕲州百姓爱戴。他是关外世家定居江南的,的确没有什么远亲……我一直记着李大人,平日里就跟我的学生们多提了几句,呵呵呵……”
郑回没有说下去,瑰月她们正纳闷呢,蒙好义又开口了:“我跟王兄还好,只慕白这小子,一直嚷着要娶李家女做王妃呢!”
这是个什么状况,李瑰月暗地想象。偏安一隅的南诏小国,聘了一名中原老师。这老师言传身教,竟令他的学生都喜欢上了他的偶像?
李瑰月的脸僵着,哭笑不得。
“请恕再下造次,今日开宴,难道不是有要事相商,管他南国的风花雪月干什么呢!”
鬼童在这个时候,不急不缓地开口了,令一桌子尴尬起来,是啊,这跑题跑得有些远。
郑回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是了,是了,人老话多,是我的不是了。咱们重回正题吧。竹公子,你的疑惑,我也毫不保留地解答了。于情于理,我们都觉得该同大越继续这个盟约,而不是大周。我们南诏国小地寡,孤悬西南,若是不交结强援,未免忐忑。然抬首四顾,唯与夏族渊源深厚,两厢得宜。故此,老夫厚颜,请竹公子对越帝表示我南诏愿重修旧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