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请了昆山的戏班子来,得陪寿星把热闹的假戏唱完。
絮儿在花园里垂头踢着一颗石子走路。萧云舒的哭让她难忘。果然恋爱让人疯。
穿越前,她目睹妈妈从文质彬彬的英语老师,变成拉横幅大闹爸爸医院的疯妇,也见识亲戚长辈聚散离合的戏码。
她从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恩爱的夫妻,因而惧怕爱情,更不信赖婚姻。
婚恋是一场豪赌,她不敢涉足。生怕押注全副身心,待庄家揭开赌盅,输得体无完肤。
她庆幸自己是高贵优雅的寡王。不喜欢谁,就不会被谁伤害。
只管这样想着,全然没顾前路,不小心一脚用力踢飞石子,听见一声闷哼。
抬眼望去,才辞了那出戏的花旦,又遇见小生。
燕王李赟立在一丈开外的太湖石旁。绿柳如碧玺珠帘,风一吹哗啦啦晃动,半遮他挺拔的鼻梁与俊朗的下颌。
他拨开柳丝,躬身捡起那颗小石头走来。
絮儿忙行礼,“见过燕王殿下。”
李赟眉间轻蹙,将石头比在她眼前,“你是……”沉稳言辞里闪烁着几缕明知故问的刻意。
絮儿下意识双手去接,忽想起廖妈妈的嘱咐,对这“多情种子”提起十二分防备,忙道:“我不是。”
李赟顿觉有趣,将她上下照看一遍,倒是闺阁女儿的贤雅模样,只那双眼睛不老实,暗翻白眼,有些倔强的俏皮。
末了品出一丝酸,这样的女人落到李辞头上过于可惜。快死的人娶妻,白白耽搁人家姑娘青春,着实是月老错配。
他将石头轻轻搁在絮儿手心,语气平和,“我话未说完,你怎的知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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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絮儿些微烦。这男人哪里多情,分明无情。小老婆才被卖到妓院,大老婆为他拈酸疯。他可好,竟有闲情逸致同其他女人说话。
她不欲搭话,转身招手唤集美和廖妈妈。偏廖妈妈身子沉,跑也跑不快。絮儿只好踮着脚往远处张望。
见她想走,李赟忽地板起冷脸问:“踢到王爷就这样走了?”
絮儿回身给他严肃的目光刺一下,忙福身,“不是有心踢到王爷,还请恕罪。”
却听李赟失声一笑,“照你的意思,无心就可以踢到王爷?”
絮儿再无耐性,暗翻眼皮撇嘴道:“我已然道了歉,王爷倘或不解气踢我一脚好了,保管不吱声。”
李赟避而不答,“簌啦”抖开折扇,饶有兴致偏下头,“听说你姓白,小字是什么?”
絮儿报以嫣然一笑,“小字没有,名字倒有。我叫白恩桂,恩情的恩,桂花的桂。”
燕王既然多情就去找白老爷吧,两个滥情的脏东西正好凑一对。
此刻集美走近噗嗤笑出声,配合着道:“我的好王妃,你的失心疯怎的又了。都说多少次了,白恩桂是老爷的名字呀。”
絮儿趁机作病歪歪的样子,靠在集美的肩膀,口里哎哟哎哟地嚷,直说头疼。
廖妈妈顺势解释,“殿下有所不知,我们齐王妃身上有些不好。往前被猫妖上了身,落下神志不清的毛病。请您见谅。”说着两人一左一右把她架走了。
望着倩影远去,李赟展开点点笑意。比起萧云舒每日认真唱的闹剧,她这般无伤大雅的装疯卖傻,着实娇憨可爱。
思及此心内郁结火气。恨老天不公,把萧云舒硬塞到他的世界。
勾手招来小厮,“来宝,告诉王妃我回衙门去了。”
那来宝耷拉着脑袋,不动脚步,嘴里咕哝着扣手,“小的才叫王妃劈头盖脸教训一顿,这会儿您另派人传话吧。”
李赟顿时眉心皱紧,“她又什么疯?”
“说是怪小的没提醒爷,忘了她的生辰礼。”来宝边说边看他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李赟冷笑拂袖,“哼,她萧家要什么没有,把国库搬给她家才罢。”见来宝战战兢兢不动地方,又不忍心,“罢了,我自去说。”
走两步调转身,“齐王妃的来路,找人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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