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林瑾芸吃点好的,再不济去个小菜馆吧。但是林瑾芸说她踢完沙袋,肚子空荡荡的,像抽干的马桶水箱,等不了那么久。
我说:“好,要不去吃自助餐吧,能吃好饱好饱。”
林瑾芸摇摇头,“太贵了,而且东西太多,炸鸡、汉堡、土豆、咸菜,不知道吃哪一个。”
我无语,“全吃一遍不就行了。”
林瑾芸轻咬着牙,不服气的说:“我不喜欢跑来跑去,要吃就安静的坐着。“
我叹口气,顿时觉得女人多少都带点艺术细胞,“那就去吃烤肉吧,坐着就行,服务好点会有人帮我们烤,烤完直接吃。缺点就是要等,但等不了多久,有可以直接吃的速食。“
林瑾芸又摇摇头,“不划算,我自己也可以烤肉,去超市买点五花肉,家里开个小灶,一样能吃,何必花钱让别人烤呢。还有,我怎么感觉你吃过?“
我干脆直接摆手放弃思考,“你想吃什么,自己决定吧,反正我请你。不过米其林这种高贵的就算了,把我卖了我也请不起。”
林瑾芸气的揪我胳膊上的肉,揪的我生疼,关键我还清楚她没使劲。她责备道语气说道:“你这个人笨的无药可救,我连自助餐都不吃了,会让你请贵的吗。我的意思是,要吃就吃点划算还能吃饱的。”
我呼呼叫疼,像拍苍蝇一样轻轻拍她的手,“吃什么你倒是说啊,交给你选择。”
林瑾芸把我放开,“跟我走。”说完就自顾自的迈开脚,步伐如踏云,张力与松弛恰到好处。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认识这么久我还是忍不住心里感慨。可这就是她的特点,如果她不这样,或许林瑾芸就不是林瑾芸。就像萧嫣若是不戴口罩不戴墨镜,她也就不是我认识的萧嫣。
……
林瑾芸好歹厨艺超群,就算她啰里八嗦,我也相信她的眼光。但我万万没想到她把我带到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馆。
“就这了。”林瑾芸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我愣在原地,看着墙上胶带粘贴的黄色塑料纸菜单,黑色的钢印菜名后面用记号笔画上价格。别误会,我不是嫌弃,而是我不喜欢吃面。这很正常,有人喜欢吃,有人不喜欢吃。刻板印象里北方人比较爱吃面,而我作为地道的南方人更喜欢吃米。
半晌,我坐到林瑾芸对面,说:“你怎么想起来吃面了?一碗面不一定吃得饱,而且大部分都是碳水,营养不均衡。要不我们去吃肯德基吧,麦当劳也行。”
林瑾芸不爽的瞪我一眼,“说好让我决定,现在你要食言?”
“不不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吃就吃吧,我陪你吃。”
一听我要陪她吃,林瑾芸锐利的眼角瞬间软下来,不争气的把脸撇过去,傲气的解释:“我没帮你省钱啊,我就是单纯的突然想吃面。”
“谢谢,我也没往省钱那方面想。”
这声谢谢说的有些生疏,连同我的语气也很生硬。
气氛僵硬下来,缄默中,服务员过来问我们要吃什么。林瑾芸点一份西红柿鸡蛋面,霎时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私下会见杨凝均的时候,她吃的也是西红柿鸡蛋面。
服务员扭头问我,我没想好,就随便的说:“和她一样。”
服务员走后,那一幕缄默又伴随脚步声的远去帷落在我和她之间的小餐桌,她低头,我看她一会儿撇过头,谁也不说话。
我知道她喜欢运动,我也并非完全不喜欢锻炼。在家一个人思考的时候就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一会儿在客厅走,一会儿在卧室走,甚至有时候在厕所走。只要自己在动,我就不会停止思考,大多数情况下,我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
林瑾芸会不会也一样,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时候,脚会心血来潮的动起来,所以她一会儿走在我前面,一会儿和我并排,觉得不太自然又走到我前面。只要我们在走动,我们就会想别的,不会把思维放在我们真正应该考虑的琐事。
而当我们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正襟安坐、面面相觑,那股子随风肆意飘乱的思绪走丢了,送走它,我们不得不面对,我们俩相互的尴尬的感情问题。
店内人不多,这也不奇怪。我下班是五点半,到林瑾芸家已经是六点半,去体育馆是六点五十,出来走走逛逛来到面馆已经七点半。大多数人已经过了饭点。
受够尴尬的气氛,我率先打破沉默:“那份工作,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林瑾芸一听这话,身姿后仰,翘起二郎腿,口里不知道在嚼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她看也没看我,推辞道:“杜琰,你觉得现在,你帮我找工作合适吗?”
我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是这两件事不搭嘎,我不能和林瑾芸成为男女朋友,但我帮她找工作完全是出于朋友之情,不影响。
我说:“如果没工作的是我,你会不会帮我找工作?”
林瑾芸眼神触动,拧了拧嘴角,说:“不会”。说话时,视线游离。
好吧,暂且当她说的是真的。我继续说:“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以前我难过的时候,你都会陪着我。在我最需要烟的时候,你会偷偷给我送烟。这份情,难道不值得我帮你找一份工作吗?”
“呵呵,”她轻轻一笑,没有轻蔑的意思,却有些惆怅,“几包烟就把你收买了,你的感情能不能贵一点?我都是顺手之劳,可没救过你的命。你真的有思考过值不值吗?”
“值!”我坚定的说,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我也是顺手之劳,你不干有其他人干,不如给你。”
“你的那位姑娘不在意吗?”林瑾芸说到了重点。
我刚抽出烟的手抖了一下,还好没完全抽出来,不然掉到地上还要擦灰。紧接着我不慌不急的回道:“都说了,我尽朋友之情,你非要想歪,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