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对弈的人,披风面罩,遮得严严实实。没多久,面罩人便推了棋盘,笑道:“先生高招,我力不能及。”“你是嫌我人老事慢。”老者呵呵笑道,“没办法啊,天长日久,事事审慎,走一步总要抬头看三步,再回头望三步。便成了习惯。”“那是常先生心思缜密,所以才得大王爱重。”“绣衣使主年轻忠诚,才是大王心中的爱将。”辽东王府的常公公道,“你这次报上的消息十分重要,大王才特意令我前来处理,此事一成,绣衣使主自当首功。”绣衣使主淡声道:“公公放心。二王子在海右炼制大量渊铁武器之事,千真万确,公公今日便能将那些刀剑带回去了。”常公公便笑了,赞道:“如此消息,绣衣使主及时报知大王,足见忠心。等武器运到,大王不知该如何欣喜呢,我便提前恭喜使主了。”面罩人瓮声瓮气笑了一声,拱拱手,道:“忠心王事,我辈应有之义。”常公公将棋子一颗颗收起,状似无意地道:“二王子行此大事,竟然没有报知王庭”“许是事关重大,他怕事有不成,届时令大王失望。倒还不如将武器炼成,一并押送回去,给大王一个惊喜。”常公公心中冷笑,面上却连连点头,“是极。那二王子瞧见我们来接应,想必也很惊喜。”面罩人看了一眼窗外,想着后头跟着的马车里的那些炸药劲弩的杀伤性武器,心中也冷笑一声,面上却也十分诚恳地点头。春风过帘,携来几分鱼腥气,细细嗅来,像是血腥味道。春风过帘,将渊铁武器特有的青涩生冷气味隐隐送至鼻端。慕容端有点烦躁地回头看了一眼,渊铁实在是太沉重了,一路又不能走官道,马车行进速度有点慢。而且辙印非常深,如果有谁要追击,很容易就能追得上。他心中莫名不安,明明出滋阳很方便,出来州关卡的时候也很顺利,眼看离海威卫越来越近,那里也已经打好了招呼,但是隐隐总有阴霾盘旋在心头。仿佛一回头,就能听见追兵的声音一般。他并不知道滋阳此刻发生的事,不然只怕会更不安。忽然队伍前头一声巨响,慕容端猛地跳起,掀帘去看。前方是一座山岗,微微有个坡度,押车的人下车去推,那车却不知道哪里坏了,嘎吱一声车壁底部裂开,里头的武器撞破车门哗啦啦倒了下来,人们四散躲避,那车轰隆隆一路倒撞,将后头几辆车也撞退了好远,险些撞上慕容端的车。等到慕容端前去看时,前半部分车队已经乱成一团,再去查看那肇事大车,发现大车底端不显眼处被人砸坏了几颗钉子。慕容端觉得不妙,不敢拖延追查,下令将那些渊铁武器搬运到其他车上,弃了这车赶紧走。然而这一耽搁,真的就听见隐隐随风传来的大片马蹄声!后头负责望风的人策马奔来,大呼:“不好了!是登州卫所的兵追来了!就在五里外!”慕容端震惊:“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过来!”急令:“来不及捡的扔了,立即走!”随从将那些珍贵无伦的武器就地一扔,跳上马车便走。走了不多远,又是一阵马嘶人喊,却是前方出现大坑,第一辆马车的马腿折了,马车倒下来,挡住了后面的路。慕容端急得嘴角冒火,跳下车来,却看见前方施施然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个女子纱衣云鬓,身姿如玉树雪柳,随意往那一站,便是绝俗风姿。那女子脸上却戴个非常不搭调的福娃娃面具,手上拿着当初慕容端给她的信物,笑道:“殿下,我来取我那四成了。”慕容端一见这当日和自己谈判的女子,心中便涌起一阵怒意,勉强按了下来,想着身后追兵,心中有了主意,便微微一笑,道:“分出四成给她。”便有四辆大车赶了出来,慕容端还殷勤地道:“看你和你的随从也没车,再送你几辆空车。”那女子也便笑纳了。双方交付完毕,看着女子一行人赶车离去的背影,慕容端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跟上了那个队伍。慕容端又吩咐留下几个人,将自己这里留下的车辙印子擦去一段,只留下女子那队伍的辙印。再搬出沉下的马车,才继续上路。他身边的幕僚低声道:“殿下,这东西给了人,万一拿不回来”“总比我们自己被追上好。我们此刻可不能和他们纠缠耽误时辰。如果他们被追上,一番厮杀后实力损伤,届时我们可以趁机拿回一部分。如果他们运气好没被追上,我们也甩脱了追兵,正好可以追上去把东西再拿回来。”慕容端淡淡道,“她只是替我保管一段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