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的掌柜们要么是李明琅父亲的老相识,要么是听说过她跟汪县令斗气一事,多少有些佩服,无不客套地点头道好。李明琅扬起嘴角,满意地看向镖局众人,尚未开口,就听站在一边的谢钰抱剑行礼道:“恭贺当家,武运昌隆。”镖师们闻言纷纷高声祝祷,单膝跪地,誓要为当家的效死。李明琅越过一干垂下头的人群,与谢钰四目相对。怎么,你是我花钱请的托么?李明琅轻挑柳眉。谢钰笑意温润,微微颔首。“效死啊,肝脑涂地一类的话不必多说。就记得一点,我出钱,你们出力,能者居上。若是伤了病了,或是发生不幸,镖局都少不了抚恤。”李明琅道,“只要你们帮我挣银子,我一分钱也不会克扣。”“当家的英明!”李明琅轻笑一声:“好了,少拍马屁。别的废话我也不多说,借着今日的喜气,还有一事要在座诸位见证……”该来的终于来了!前院内的宾客和镖师们交头接耳,人声鼎沸。他们还以为,李镖头再急着寻人定亲,也得过些时日,没想到此人毫无耐性,风风火火,直接择日不如撞日,把比武招亲和继任仪式定在了同一天。“我李明琅要招一位听话乖巧的夫婿上门入赘,因着家中的生意,最好招赘一个武功高强的郎君。”李明琅话声清脆,又软又甜,说出的话却霸道得很,“从此刻起,以三日为期,在擂台上连胜十场,并守擂成功者,我将以十里红妆,三千白银下聘。”从容不迫“三、三千两银子?!”听闻李明琅的豪言壮语,众人目瞪口呆,有没见识的小厮甚至膝盖一软,扑倒在地。三千白银是什么概念?约莫能在粮市上换一万石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千年!在场的镖师和掌柜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但也从未见过有上千两银子的聘礼。更何况,李明琅还是个姑娘家,豪掷重金招赘更是闻所未闻。入赘李家不但能成为云生镖局的姑爷,坐拥美娇娘,还能立即拥有许多人十辈子都积累不到的财富。这如何不叫人心动?哪怕是守着自家香火的老古板们,也禁不住白银的诱惑,感慨起自己早生数十年,错过了这般好事。李明琅一袭红衣立于人前,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由震惊变为惊艳和贪婪。她当然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但汪县令给的威胁迫在眉睫,这场戏,她必须演得足够真实,才可能糊弄过去。满院的贪念、色欲皆被李明琅一句话挑起,她站在人群中央如孤身一人逆水行舟。谢钰怀抱冰轮剑,靠在梁柱边,望着李明琅的身影摇了摇头。“年轻气盛,张狂妄行。”他笑着下了论断,却不知为何胸口有些烦闷。他素来知道李明琅是怎样的人,也知晓这一出不过是做戏。可是,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她,就像滚针在谢钰心口扎过,一丝丝的抽痛、酸涩,陌生的情绪交织四起,叫人烦躁不安。云生镖局所在的云福巷镖局、商行众多,车马来来往往的,自然不能作为比武招亲的擂台。李明琅一合计,索性早几日与福满楼的王掌柜商量好,将擂台设在福满楼门前。接下这活,王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像只拜月的黄大仙一样冲李明琅双手合十拜了拜。“姑奶奶,我哪敢受你的钱呢?”这一出热闹,光是临街的二楼雅座和楼下的散座就早早卖出高价,赚得他是盆满钵满。连带着周边几家酒楼、客栈都能分一杯羹,恨不得李明琅多招几日赘婿,打三天哪里足够?像李镖头一样的巾帼英雄,合该打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寻觅到合适的夫婿吧?来镖局吃酒的宾客都被李明琅安排马车,径直送往南城大街。一路上,两头金红狮子开路,鸣锣喝道,招摇过市。知道说是比武招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明琅今日就要出嫁了。不出一盏茶时间,全城的人都晓得了,云生镖局的李镖头要在福满楼比武招婿,就是今日!朱学义挤在人堆里,身旁是县学的书生。他们今日下学早,本想来南城喝一盏茶,看看能否偶遇李明琅。却没想到走到南城大街,就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同窗长吁短叹:“李镖头就要嫁做人妇了,欸。”“咱们这样的人,手无缚鸡之力,人家是总镖头,如何看得上呢?”“朱兄,以前我们还以为你和李镖头青梅竹马,能成就一桩琴瑟和鸣的好姻缘。可惜了,不过你也不要太伤心……朱兄,朱兄?”朱学义仿若未闻,他呆呆地站在人群中,被人推搡来推搡去,荷包被人摸了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