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你来了!四弟八妹,你们怎么都来了?”张萱看到踏剑而至的张元敬,以及他身侧的张均张妤,既惊且喜。只是干瘪的脸,高高凸起的颧骨,却让这笑意显得有几分可怖。
“阿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张均吃惊地叫道。
“阿姐,你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难道是那只大猴子欺负你了吗?”张妤急切地问道。
“妤儿,不要胡乱猜测!”张萱对着张妤嗔道,不过她这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模样,生起气来,也没了以往的凌厉。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大惊小怪!”张元敬瞪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张萱说道,“你是何时开脉成功的?”
“回禀仙长,是半年前。”张萱仍如从前一般恭谨。
“半年!你的修为进度太快了,半年就进阶炼血境第二层,对身体透支太厉害了,这么下去可不行!”张元敬摇头说道。
张均张萱这才知道,自己的大姐竟然已经成为修行者。张萱修魔之事,张元敬与两人都说过,张妤还跟来看过。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张萱竟然这么快便开脉成功,而且修为还突破到第二层。听了师父的话,两人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可我停不下来,一停下来,经脉中的血力便会灼烧,痛不欲生,甚至产生幻觉,有一种想要杀光一切活物、生食其肉、生饮其血的冲动。只有不断的修炼,才能克制住!”张萱显然被折磨得不轻,一听张元敬问起,便将心中苦痛倾吐出来,脸色也露出凄然之色。
“师父,不要再让阿姐修魔了!”张妤泫然,从后扯着张元敬的道袍哀求道。
“不!”张萱断然说道,“我坚信,这便是我张萱的路!”
她语气坚决、眼神凌厉、气机森然,顿时吓得张均张妤不敢吭声。
张元敬沉思片刻,方才说道:“我会让猿兄交代它的族人,以后每日为你捕杀新鲜妖兽,确保肉食足够。你也要抛开顾虑,充分进食,非此不足以维持功法运行。记住了吗!”
张萱点点头。这几月来,她其实已明白症结何在,只是一时观念转换不了,无法接受大量生吞妖兽血肉的行为,拖延至今,导致消瘦如柴。
这时,张元敬摸出一个玉瓶,从中取出一枚散发浓烈血腥味的丹药来,以手为剑,削下十分之一,然后递给张萱:“你服下试试,看能否帮你恢复血气!”
张萱依言吞下小药块,立时感到一股庞大的血气从小腹冲起,蔓延全身。随即脸色鲜红欲滴,皮肉点点鼓起,浑身似有一股爆裂的力量,要冲破一切阻碍,将她生生撑爆。
她脸色剧变,连忙告罪一声,向自己修炼的浊气洞飞跑过去。当初张元敬离开时,考虑张萱自己下不去地穴,便用一些坚韧灵材给她作了几根百丈长绳,方便她上下浊气洞。
张萱到了一处深约百十丈的地穴边,抓住固定在地中的绳子,一跃而下。
张元敬远远以神识观察,发现张萱在地穴底部摆了一块打磨光滑的石板,她落下去后,便坐在石板上打坐修炼。过得一个时辰,她浑身血气稳定下来,经脉中的血力不断增强,同时,身上各处的血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过得四个时辰,张萱终于将那块丹药碎片炼化,不仅修为增长一大截,而且浑身血气也恢复了两成左右,总算是有点活人的样子了。
待张萱回来,张元敬便将手中玉瓶递给她:“既然于你有用,便拿去吧。不过,只有八丸,须得省着点用。以食补为主,药补为辅吧。这个药很难弄到。”
“张萱省得,感谢仙长赐药!”张萱盈盈拜倒,眼中尽是感激之色。
“谢谢师秦!师秦啊,那是什么药,哪里能弄到?”张妤也跟着拜倒,向自家师秦行了一个大礼,随即站起来问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免得你闯祸!”张元敬瞥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妤儿,不要淘气。”
张萱站起身来,先说了张妤一句,然后问张元敬:“仙长是要离开了吗?”
“不错,掐指一算,贫道也只剩下五年左右寿元了,若不去抓住最后一个机缘,拼那一线希望,就再无破境之可能了。”张元敬说得平静,但语气中的萧索和忧愁,三人却都听得出来。
来之前,张元敬已经将寿元枯竭和不日即将西去玄阴山之事简单与张均张妤讲过了,两人如遭晴天霹雳,不知所措,张妤更是拽着张元敬的衣襟,悲泣恸哭,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在张元敬反复劝导下,方才转过弯来,强忍难过与不舍,恭祝师尊好运。现在,两人再闻此言,自不免又露出几分戚容来。
张萱却是早有准备,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何时启程?”
“过两日吧。”张元敬轻叹一声,说道,“我此去玄阴山,必然要牵扯到一些门派的明争暗斗中去。为安全起见,张均张妤同你一起,都在这里潜修。若我身死,你们在这里藏上几年,危险也就解除了。若我未死,自会回来。这两日,把你们安置好,我便会与那位猿道友一起离开!”
“多谢仙长垂爱!我们姐弟屡受大恩,此生难报万一,只能心中祷告,遥祝仙长平安!”张萱拉着张均张妤一齐拜倒,向张元敬再行大礼。